陈天默这一番话说出来,其威力不亚于在码头上炸了一个响雷!
王海龙等清帮弟子,虽不在总舵,却也知道僧王是谁,那可是总舵大小‘双花红棍’中的第一高手!是镜湖老太爷的心腹弟子!宛如儿子一般的亲传徒弟啊!
而对于元蒙白、夏侯非、吕金波三人来说,僧王还是他们的兄长,是他们敬重的对象!
这样一个人,居然投靠了陈天默,背叛了青帮,背叛了老太爷,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
元蒙白脸色发青,嘴唇颤抖,虽然极力反驳,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陈天默冷笑道:“捡起你的剑,回去吧,我不杀你,好好安慰安慰你的老太爷吧,他受的打击可不小。”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元蒙白在被陈天默折断手腕之后,还一直处于陈天默的掌控之下,陈天默只要想,随时都能擒住或杀掉他,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陈天默居然会放了他!
田清亭急忙喊道:“先生,不能放了他呀!”
在他看来,好歹是一个“双花红棍”,是青帮总舵的高层人物,是张忍魁的儿徒啊!这样一个重量级的家伙,生擒在手里,作为要挟的筹码,难道不比放了强么?
但是陈天默却无所谓道:“无妨。我本来就不是倚强凌弱、赶尽杀绝的人。”
田清亭一愣,随即暗自腹诽道:“你还真敢说,哪次不是赶尽杀绝……”
元蒙白得了活路,不再言语,附
身捡起了自己的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张忍魁的身旁,满面羞愧的说道:“师父,弟子不起您老人家,给您丢脸了。”
张忍魁还没有从僧王背叛自己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强打精神,说道:“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陈天默这样的人,也确实不是你们几个所能对付得了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仍如翻起了惊涛骇浪,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陈天默的话。
他忍不住问道:“陈天默,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歹毒的手段,让阿僧背叛了老夫?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决计不信!只当你是挑拨离间!”
陈天默“呵呵”一笑,道:“想知道?我却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忍魁道:“你是不肯说?还是编不出来了?”
陈天默道:“你有这么多人呢,而且有洋枪有刀剑,完全可以一拥而上,以多胜少,抓住我,然后严刑拷打逼问我嘛。”
陈天默以相术窥人,早已看出张忍魁是个极重身份,也极好面子的人,所以他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了元蒙白,先给张忍魁一个人情,然后再用这份言语挤兑,逼着他不得不与自己单打独斗。
果然,张忍魁说道:“老夫不用任何人帮忙,只凭这一副血肉之躯,也能拿下你!”
他刚才已经见过陈天默的本领,果然是惊才潋滟!连他都不得不佩服,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修为,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是他仍有把握能
胜过陈天默!
陈天默听他这样说,也明白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陈天默并不慌,也不害怕,因为他还有别的手段。
绝顶高手对决,胜负往往不会只凭修为高低而判定,还有很多东西也能左右结果,比如胆量、谋略、心计以及情绪。
夏侯非忍不住劝道:“师父,不要和他单打独斗,我们这么多人呢,就是乱枪也能打死他!”
张忍魁却冷冷说道:“老夫身为青帮之主,亲自出面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小子,已经是罔顾辈分年龄,大大不该了!倘若再仗着百余号徒子徒孙以及外人的帮忙,才能拿下他,岂非不要脸面!?传出去,江湖上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青帮,又会怎么看待我张忍魁?!但凡你们之中有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修为高过老夫的,老夫又何须亲自出手?”
众弟子闻言,都羞愧了低下了脑袋。
张忍魁幽幽的看向陈天默,道:“小子,在老夫认识的所有晚辈之中,你是修为最高、胆量最大的人!老夫颇有爱才之心,不想杀你,你归顺本帮,也做个家里人如何?”
他这话说的极其突兀,不但惊呆了所有青帮弟子,也弄得陈天默和田清亭怔在那里。
但张忍魁却是有苦说不出,不得不如此,因为回忆过去的许多事情,从种种迹象上来判断,僧王确实已经背叛了自己,投靠了陈天默,如今他在总舵留守,而自己在外
,倘若自己杀了陈天默,必将导致僧王叛乱,届时祸起萧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反倒不如拉拢陈天默入帮,与他化敌为友,这样一来,僧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待自己回去之后,稳定局面,再慢慢清洗叛徒……
却听陈天默忽的“哈哈”大笑,道:“张忍魁,你莫不是怕了我,所以才说出这番老糊涂的话来!似你们这样的流氓组织,我若加入,那便是自甘下贱,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我自己这一身修为!”
张忍魁淡淡说道:“所谓‘流氓’,那是外人对我们青帮弟子的污蔑,我帮上上下下数十万弟子,不可不谓人数众多,成员复杂,难免会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老夫自问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没有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老夫的门生,大多也都行得正,站的直!谁敢说我们是流氓?”
陈天默冷笑道:“我不与你争论。既然外界称你们为流氓组织,已经可见民心向背!你说你们师徒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你何曾到地方上去看看你那些分舵、分堂的徒子徒孙的所作所为?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问问那位王海龙,问问他和他的帮众到底是不是流氓!”
张忍魁把目光瞥向了王海龙,王海龙登时心虚的低下了脑袋。
张忍魁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当即说道:“青帮固然是有坏人,有流氓,可是还有像袁二公子那样的人物,
甚至还有你们麻衣陈家的传人,他们怎么就不觉得辱没祖宗,对不起自己?”
陈天默吃了一惊:“什么麻衣陈家的传人,你休要胡说!”
张忍魁笑道:“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叔父,都在我帮,而且是老夫的师弟,是总舵的供奉长老。你若肯入帮,老夫保证你的地位绝不在他们二人之下!想想看吧,加入天下第一大帮,做供奉长老,与亲人团聚,岂不比与我们为敌要强得多?”
陈天默脸色大变,喝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你知道我兄弟、叔父是谁吗,就敢如此编排?!”
张忍魁道:“老夫从来不说假话!他们两人,都已出家为道,一个道号‘劫后’,本名乃是陈玉璋,一个道号‘不死’,本名唤作陈天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的叔父和兄弟?”
陈天默闻言,如遭雷击,脑海中“嗡”的一声,身体都不由得晃了晃!
他惊到了极致,也喜到了极致!
弟弟和叔父居然还活着?!
还有什么比这更惊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