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军队作战,昌永岗是不会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如果有秦军的武道高手发起突袭的时候,能够起到牵制作用,挡住敌人的高手,其它的,他并不在乎。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感兴趣,特别是对于张喻在桥头的布置,更是好奇。
“张校尉,我们既然是要守住桥头,那集中兵力岂不是更好,你怎么在桥的前头还作了那些布置呢?”昌永岗指着桥头前方数十米远的那些明军设置好奇的问道。
对于昌永岗的询问,张喻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昌先生,您看前面这片开阔地,我们设置了一个层层递进的弧形保护圈,其实也就是保护我们中心阵地,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敌人就会自两侧绕过来,如果他们在我们的侧面布置好强弩或者大批的弓箭手的话,对我们的桥头守军是有着极大的威胁的,因为地形,我们不能展开更多的兵力,如果让他们在侧翼对我们的桥头形成持续压制的话,那么桥头最终也会守不住的。”
张喻指着前方,侃侃而谈,能在这样的大高手面前指点江山,心里还是颇为自豪的。在那片地方,他利用修建筒子楼剩下的水泥以及河道之上取之不尽的青石,修筑了一道道弧形的防线,说是防线,其实就是半人高的胸墙而已,胸墙呈半弧状,最前方有四个,恰好将两翼能够威胁到桥头的地方都守住了,第二层有三个,第三层有两个,而再往后,就是桥头的两个筒子楼了。站在他们这个地方看出去,防线如同打开的一柄折扇,五百士兵,倒有二百人布置在这些防线之后。筒子楼上并不需要多少兵马,每个筒子楼上,仅仅各布置了十六人,这些人主要就是负责一共八台弩机。这些他们守住桥头的大杀器,并不需要多少人操控。
“要是敌人使用投石机进攻怎么办?”昌永岗突然问道。
张喻一笑:“至少他们不敢用投石机砸这座桥,他们要夺下桥来利用其过河,投石机倒是威力大,破坏力也厉害,但他的准头却是不敢恭维,要是将桥砸垮了,他们岂不是白辛苦一场?这里可不适合强渡。”
“果然处处皆文章呢!”昌永岗连连点头:“可是五百人的确是太少了一点。”
“那就要看他们愿意拿多少人来换了!”张喻淡淡地道:“昌先生,死伤太多的话,对士气的打击是异常严重的,我敢打赌,如果在这里敌人躺上两三千人,只怕他们的进攻,就会后继无力了。”
“你只有五百人而已,尽想着要在这里歼灭数千秦军,这胃口太大了吧?”昌永岗不敢相信张喻,这小子信口胡吹大气。
“那可说不准!”张喻嘿嘿一笑。
两人正说着,昌永岗的耳朵微动了几下,他侧头倾听片刻,转过头来看着张喻,“马蹄声,好像有十数骑的模样。”
“斥候!”张喻脱口而出。
“好像是一骑在前,十数骑在后!”昌永岗又听了片刻,再次开口道。
张喻脸色微变,当即冲着筒子楼上警戒的士兵吼道:“吹警哨,准备战斗。”
尖厉的哨音在秀水河大桥的筒子楼之上响起,正在忙着布置障碍的士卒们丢掉了手里的东西,一个个迅速地向着阵地跑了回来,片刻之后,整个的扇形阵地之上,已经布满了士卒。
稍倾,急骤的马蹄之声响起,张喻抬眼看向前方,果如昌永岗所言,一骑在前,十数骑紧追在后,前面那人,毫无疑问就是明军的斥候了,此时看起来却是狼狈得很。
身后羽箭如飞,前方的明军斥候伏在马上,只顾打马而逃,根本就没有还击的可能。
“快一点,再快点。”张喻焦急地道,他不可能派自己的麾下出去迎接,对方是骑兵,他这里可是士卒,派上几十人出去迎接,在对方十数骑斥候眼中,只是一堆待砍的菜,能充当斥候的都是军中翘楚。
“铁牛。”他大吼道,一个汉子奔到了他身边,手里提着一张铁胎弓。在大明,因为弩机的存在,弓箭手这种培养周期较长的士卒,基本上已经被淘汰,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弓手,都可以称之为神射手,都是极精于箭术的好手。而他们的弓,也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要求由军工坊为他们量身打造,基本上作为殂击手在用。
“去接应那个兄弟!”张喻大吼道。
“是,校尉!”铁牛应了一声,一手提了铁胎弓,一手擒着一壶箭,几个窜跃,便冲向了前面的那片开阔地。
就在此时,狂奔的明军斥候战马一声哀鸣,扑倒在地,数枚羽箭插在战马的股上,有一根好死不死地正中粪门要害之地。马上的斥候一跃下马,毫不停留,也不回头,只顾着向前狂奔。
嗖的一声,又是一箭飞来,射中了这名斥候的小腿,斥候重重的跌倒在地,翻过身来,已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铁牛便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一块石头之后冒了出来,张弓,引箭,嗖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秦军斥候面门中箭,倒仰着栽下马来,这些明军之中的神射手,射术之精可远非一般人能比的。
一箭既出,铁牛快速引弓,出箭,连射三箭,三骑栽下马来,此时,追来的斥候已是分成了两股,两骑奔向倒在地上的明军斥候,另几人却是策马冲向铁牛,一边迫近,一边不停的引弓射击。
两相对射,铁牛可就没有那么从容了,而且对方马速太快,很显然对方是瞧准了这边的守军没有战马,打算将他们两个都斩杀当地之后,再从容退去。
铁牛只能一边引弓还击,一边退身身后的障碍区,此时的准头,可就不怎么样了,对方斥候从容地能躲避开去。
“昌先生!”桥头之上,张喻转头看向昌永岗。现在的状态便是铁牛能够确保无虞,但那个斥候铁定要被斩杀当场了。
昌永岗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其实那不是石头,而是前段日子修筒子楼是遗留下来的一些小水泥团,不过坚硬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昌永岗挥臂,呜的一声闷响,张喻只觉得眼前一花,远处那两个迫近明军斥候正挥刀欲斩下的秦军骑兵骤然之间便从马上倒飞了出去,人在空中,鲜血喷溅而出,在空中绽开一朵朵的鲜红的花朵。
张喻张大了嘴巴,喝彩都忘了,在这个位置,强弓都射不到的地方,这位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一挥臂,便杀了两个人。
已经准备作困兽之斗的那个明军斥候侥幸不死,一骨碌翻身跑起,一瘸一拐的向着桥头奔来,而昌永岗在这边,还在不停的挥出手臂,每一次挥击,身边的张喻都只能听到呜的一声轻响,然后远处的秦兵骑兵便有一个栽下马来。
片刻之间,十余骑精锐的秦兵斥候,便倒在了地上,只余下一匹匹的战马,茫然地站在空地之上,徒劳的用嘴叼着骑士的衣服,试图将倒在地上的骑士拖起来。
铁牛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弓,再回头瞧瞧桥头之上的昌永岗,如同在做梦一般。
“铁牛,把马弄回来!”张喻终于反应了过来,扯开嗓子道。训好的战马,从来都是宝贵的财产,“去几个,把那个兄弟扶回来,再去搜搜那些秦人斥候。”
斥候都是一军之精锐,身上肯定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片刻之后,腿上中了一箭的明军斥候被两个士兵架了回来,扶到了大夫王凌波的筒子楼中,王凌波也没什么废话,三下五除二,弄掉贯穿了小腿的羽箭,止血,然后往伤口之上涂抹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药膏,接着就操起针线,像缝衣服一样的缝起伤口。
张喻看得头皮发麻,但眼前的这个士兵居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由大是震惊,心中大叫硬汉了不得。
不过这士兵此时却颤声问道:“大夫,我腿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没用了!”
王凌波将线头打了一个结,又拿起两贴膏药,一前一后啪的贴上去,这才抬起头来,“没事,我给你上了麻膏,这样就感觉不到疼,等这麻膏的劲儿过去了你才晓得疼呢!没啥事,运气好,没伤着骨头,就是伤口有点大,好了会留疤。”
“疤算什么,没疤的兵才没脸见人呢!”斥候这才喜笑颜开。
“兄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前面有什么情况?”张喻终于问到了正事之上。
“敌人的大部队来了,足足一万人,还有两千骑兵,为首的敌将叫钟镇,我们这一队斥候与他们的斥候撞上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回来。校尉大人,请给我一匹马,我要回去回禀邹将军。”斥候道。
张喻点了点头,“这就来了啊!来得好,杀我袍泽,我要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兄弟,你还能长途奔驰吗?”
“没事,腿伤了,走路不大行,骑马却是没问题。多谢大夫!”斥候站了起来,大声道。
“好。”张喻挥了挥手,铁斥将先前收拢过来的马牵了一匹过来,递给了那名斥候。斥候也不多方,翻身上马,一溜烟儿的过了桥,向着宝清营的大营方向急奔而去。
“弟兄们,要干活了!准备好口袋装赏银了吗?”张喻大笑着抽刀,“铁牛已毙敌三人,你们可是落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