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脸上露出骇然之色,“这,这不太可能吧?虽然不是同胞而生,但血管里总也流着老爷的血脉。再说了,宁氏现在大公子手中握有绝对的实力,赶尽杀绝没必要吧?”
何鹰冷笑道:“老周,你离开也没有多久,不到两年吧,族里老人们的确支持大公子,但年轻人,可都渴望着去获得更多的财富,特别那些非长子,嫡子的,这些人可都是二公子的基本盘。”
“但这一次,好像没有看见他们?”周立摇头道。
“一些拥有力量的人,都在这个冬天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出了错,被老人们关起来了。”宁二公子苦笑。
周立失笑道:“这,这可真的。”
“留下后患,何如斩草除根,再说则远不是还有我这个舅舅吗?”何鹰道,但旋即又摇摇头:“或者弄死则远不是他原本的想法,他想的可能就是让我手中的力量损失殆尽,毕竟只要二公子量出身份,祖利不敢杀他的。他们也的确达成了目标,这一次,我破产了。”
“舅舅,都是我害了你!”宁二公子歉然地看着何鹰。
“愿赌服输,这没有什么可说的。”何鹰摇头:“大海就是这样,我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勾结祖利,我手下的那些儿郎们死得不值。”
“我会讨回公道的。”宁则远冷笑:“周叔叔,能不能将你这一次俘虏的海盗交给我,特别是那几个首领。”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周立摇了摇头。
“老周,则远以前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这一次,你不能见死不救吧?”何鹰看着周立,道。
“大海有大海的规矩。”周立看着宁二公子:“周某现在也是替人做事,所以大海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何鹰脸上变色:“你要吞了这批货?”
“怎么是吞呢?老何,你们已经被祖利击败俘虏了,这些货物,是我从祖利手里抢回来的。”周立耸耸肩,“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无所谓,但两条战舰可是超过千人,二位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吧?”
宁则远苦笑:“周叔说得是,我们能活命,已是足感周叔大恩了,不过周叔真要一口全吞了这些货,则远可就没有一丝翻身的可能了,周叔,我想见见您背后的那个,什么都是可以谈得不是,您说那位既然有那样的胸怀,想来也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一个有实力的宁则远,相信会对他更有帮助是不是?”
周立看了宁则远半晌,才缓缓地道:“二公子,看在过去的情份之上,我可以帮你这个忙,那你准备拿出多少来呢?”
“一半,这次出海利润的一半。而不是货物的一半。”宁则远看着周立:“周叔,我们宁氏在海外有完善的销售渠道,如果是你们这些生人过去,肯定是卖不到那么高的价钱的,而且既然您背后那人也要干这一行当,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合作机会是不是?只要这一次合作成功,那么周叔以后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了不是?”
“谈到以后,恐怕得要二公子能执掌大权吧?”周立笑道。
宁则远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这一趟海上之行,让我看到了大海的残酷,以前不愿做的事情,不代表以后我也不做,周叔,现在我的确落在下风,但只要这一趟我活着回去,而且是成功的回去,那么以后,谁说得准呢?”
“老何的舰队已经没有了!”周立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何鹰,“没有了老何的战舰,没有了人,你怎么跟你哥哥斗?”
“所以我还要跟周叔商量,这一次俘虏的这些海盗船,请周叔都卖给我!”宁则远道:“当然现在我只能打欠条。”
周立微笑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这样吧,容我考虑考虑,反正我们还要去葫芦鸟一趟,还有那几个海盗的老巢,我们都要跑一趟,时间有的是。”
宁则远点了点头:“侄儿明白。这一次也正好看看周叔的威风。说起来这海战之术,舅舅可是只服气周叔您的。”
周远笑着站了起来:“那就先这样吧,二公子,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干净的舱室,您与何兄先好好休息休息。”
“有劳周叔!”宁则远站了起来,并未多言,只是拱了拱手,便与何鹰两人离开。
小小的舱室之内,自然谈不上舒适,一上一下的架子床,使得小小的舱室之内能够塞进来四个人,自然,剩余的地方,连转个身都是很困难的。
“舅舅,你觉得周立和他背后的那个人能答应吗?”宁则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问道,在周立面前显得很是从容的他,只有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之内,才显露出了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一面。
“难!”何鹰摇头道:“咱们这完全就是空口白牙啊,按大海的规矩,咱们的这些货物,已经全是他们的了,而且咱们还欠了他们一条命,你开出的条件,能不能兑现,完全没有保障。”
“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就真得没有再翻身的余地了。”宁则远道:“本来以为已经完了,但现在有了这么一丝丝曙光,我不愿意轻易放弃,或者能说服周立身后的那个人呢!”
何鹰沉默了片刻:“则远,你不觉得这两艘战舰有古怪么?”
“有什么古怪?”宁则远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这样的一艘战舰值多少钱,我们心中都是有数的。这么大笔的投入,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光是船,便要几十万两银子,还有这船上的人。”何鹰沉吟道:“那些周立的手下,我总觉得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很多我还认识!”宁则远不解地看着何鹰。
“我说的不是这些人,而是那些战兵,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像是一支军队而不像一支干我们这种买卖的。”何鹰眯起了眼睛。
宁则远一怔。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先前我跟着那个姓马的人上船的时候,看到这太平舰上的那些战兵,就算是两三人一起,居然也排着队列,走路的姿式几乎一模一样,这没有严格的训练,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可是不过是一些海盗,为什么要这样?”何鹰困惑的摇头。“刚刚走过那些舱室,我偷偷地看了几眼,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而且这些战后的衣物都是一样的,对了,周立的那些老部下也穿着同样的衣服,这哪里像是海盗的舱室?”
“或者他身后那位,的确是一位想干一番大事的。”宁则远深吸了一口气,“舅舅,你这么一说,我就愈想拉拢他们和我一起干了。有了这样一个盟友,我们的梦想或者并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宁则远与何鹰两人低声的商谈着的时候,在太平舰的顶层甲板之上,周立也走到了秦风的身边。
不远处,木工正在忙碌地修着那些商船被破坏的船舵,有的破损了的地方也要修补,几艘海盗船静静的飘浮在太平舰和长阳舰的周围,看不到一丝儿的生气,像是飘浮着的棺材。更远一点,霍光兴致勃勃的钓着鱼。
“陛下!”周立走到了秦风的身边:“大致情况摸清楚了。”
“嗯!”
“看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案!”周立轻笑道:“大公子想要干掉二公子,永绝后患,所以勾结了这里的海盗。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了许多的工作,当然,那时候的他们只认为这是刁难,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谋杀。何鹰手中掌握的力量也在这一次阴谋之中彻底葬送了。”
“这么说来,这位二公子想要东山再起,就非常的需要我们了是不是?”秦风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现在一无所有,如果就这样回去,恐怕就只能灰溜溜的过一辈子了,什么宏图伟业,家族大权,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这是自然!”周立指着远处的商船:“一半售后的利润,另外还想购买这些海盗船,当然是打欠条!”
“嗯,不错,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迅速地想到应对之策,这个宁二公子果然还是有一些本事的。”秦风点头赞赏道:“我喜欢这样的人,有本事,有野心,却又走投无路。”
“陛下准备答应他?”周立高兴地问道,难够帮这个宁二公子一把,他也是开心的,毕竟还是有过去的一些香火之情。
“帮,当然要帮,不过这位二公子的胃口未免太小了一些。我给他的,可不止是这些!”秦风笑了起来。“晚上准备给他们压惊的酒宴,我会去参加!”
“陛下要亮明身份吗?”周立问道。
秦风点了点头:“要给这位宁二公子无穷的自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力量站在他背后更让他兴奋呢!宁氏家族或者富可敌国,但在一个国家机器面前,那就是渣渣。”
秦风一根根屈起了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用力的挥了挥,“有了这个锲入点,我们的水师建设便可大幅度加快了。”
“陛下是想吞了宁氏?”
秦风摇头:“我对他们的钱财没有多大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的船厂,还有他们的水手。再说,既然要扶植这个宁二公子,也不方便下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