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镜花的欢迎会顺利的结束,侦探社对丽日御茶子的惊喜也在紧随的晚上开展,太宰治一整天都没在侦探社出现,倒是象征性的送了两份礼物过来——他本意想什么都不送,但是她们两个,一个是大姐头亲自拜托中也照顾的小姑娘,另一个是中也收的弟子,和中也扯上关系就没办法敷衍了,他还没想继续火上浇油。
但尽管如此,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基本没怎么见面,这两个人双方都有意识的想要避开对方,就算偶尔碰上了,也几乎是像陌生人那样擦肩而过。晚上中也在家睡的话,太宰绝对不回来,而相反,如果太宰在家的话,中原中也就干脆头也不回的出去开个房间睡。
侦探社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中原中也还好,橘发的小先生虽然烦躁,却不会愿意把脾气撒在同伴身上,他每天都会好好的和同事相处,哪怕强颜欢笑也要把事情做好。而太宰就不一样了,这个男人出现在侦探社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哪怕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鸢色的眼睛却冰冷的很,什么光也没有,阴郁的像深渊。
原以为傻瓜情侣三天两头小学生斗嘴还整天腻歪在一起刺瞎单身狗狗眼的画面已经足够烦人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太过天真,真正烦人的是什么?是从未闹过分手的恩爱情侣真的闹掰,一夜之间变的形同陌路,两人视若无睹的擦肩而过互不理会,一个暴脾气和一个虚伪脸不约而同散发低气压都快把他们这些无辜群众给冻死。
更烦人的是,这两人又不是不爱对方了,插肩而过的时候太宰治总是会回头凝视着中原中也的背影,鸢色的眼眸冰冷忧郁,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疯狂,而中原中也每次在侦探社见不到那个黑发男人,周身的气压总是会比平时还要低几个度,然而见了面之后,脸上的愤怒却又藏都藏不住,咬牙切齿的,指骨咔咔作响,若不是顾忌侦探社,估计已经一拳揍上去。
“我受不了了,我宁愿他们两个每天都歪腻秀恩爱。”与谢野晶子睁着死鱼眼吐槽,“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吵架啊!一点预兆都没有,理由又没人肯说,真是快急死人。”
“中也不是一直很惯着太宰吗?什么事情那么严重,都快要逼的中也离开侦探社?话说真的会离开侦探社吗?完全不像啊,中也还是一如既往认认真真的工作。”
“不会错的,这可是乱步先生说的话。”
“该不会是出轨——不不,不可能,中也不是那样的人,而太宰更不可能,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中也栓裤腰带上随身带着了,哪怕冷战成这样,喏……太宰手上的戒指都没有拆下来。”
侦探社的人趁着话题中心不在,烦恼的讨论着。
何止没有拆下来,中也每次看到太宰手上孤零零的那只戒指时,冲冠的怒火总是会硬生生被浇灭,最后只剩下了烦躁和闷气,逃避一般转身就走。
侦探社的人想劝架无从下手,唯一知道真相的乱步却又因为答应了太宰一言不发,每天只是粘人的缠着中原中也,大大方方的分享平时宝贝的不行的零食,大有一种“吃了我的零食就是我们侦探社的人,不许你跑”的意思。
中原中也不期望能够瞒过这位名侦探,毕竟江户川乱步实在是太过聪明,想要瞒过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也幸好乱步先生没开口,这种私事,中也到底不愿意暴露出来。
可虽然说乱步聪明,这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人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直白,用零食和粘人的方法来缠着中原中也,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又心软。
好在他和太宰之间事情不用马上做出选择——丽日御茶子的实习明天就要结束了,而接了雄英任教委托的中原中也自然也要回去教学,不用再面对太宰那张让他倍感复杂又烦躁的脸,能够好好的冷静思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剩下半个学期的教学时间,中也在想通之前大概不会再回到横滨,哪怕只有短短一个多钟的新干线车程。
“我会给你发短信的哦。”乱步不情不愿鼓起腮帮子,看着收拾好行李,准备和学生启程离开的中原中也,“可能还会去找你玩,到时候我会迷路,所以你一定要来接我。”
二十六岁的男人把迷路说的理直气壮,不过并不奇怪,毕竟乱步的头脑有多么惊人,那他的生活能力就有多么的糟糕,仿佛上天把这个男人的所有技能点都点在了智慧上,以至于二十六岁了,乱步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搭新干线,社交能力也差的不行。
简直就像个大龄儿童,聪明过头的那种。
得心应手的把乱步先生哄回去——整个侦探社大概也就只有社长和中也能够这么简单的完成安抚好任性名侦探的工作,前者是乱步喵的饲养人……不,是老父亲,而后者则是靠炫酷的人设直接把乱步征服。
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崇仰过又帅气又炫酷还温柔多金靠谱的大哥呢?
哪怕乱步实际年纪要比中也大,身高也比对方高个八公分……但他心理年龄小啊!
好好的把孩子气的名侦探哄回去,中也和御茶子也坐上了通往静冈的新干线。
一趟实习得知了中也老师的感情生活状态,有些担心又因为被叮嘱不要参合的御茶子纠结的不行,只是车程一小时很快就过去,精神状态不佳的中原中也全程闭目养神,于是御茶子也没出声打扰,等出站之后,两人便干脆的在车站分别。
中也没有打车,而是慢慢的往雄英高校的方向,用散步一般的速度走。
走到雄英已经快天黑了,中原中也走向自己的住所,从口袋里掏出教师公寓的钥匙,刚想开门,邻居相泽消太就从隔壁走了出来,碰巧撞了面。
“嗯……?啊,是中原老师啊,你回来了。”
“刚到。”中也点头,挑眉,“你要出门?”
他看了眼天,已经黑了下来。
“接到一个临时委托。”消除英雄睁着永远都带着血丝的死鱼眼,习以为常的说。
毕竟他还是职业英雄,哪怕担任着雄英教师的职位,该要有的英雄活动还是要有的,更何况,他消除的个性大多数时候都相当的好用,偶尔一些紧急事件,会联系他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抱歉,我赶时间,先走了。”相泽消太看了眼手机,匆匆的说。
“嗯,回见。”中原中也顺势用钥匙开了自己公寓门。
职场实习只有一周,七天没住人,窗户也在出门那天关的严实,以至于室内的空气都闷闷的,中原中也第一时间开窗通风,然后简简单单搞了个卫生,便到沙发坐着。
电视打开,随便选了一个节目,因为不想做饭,中原中也就干脆点了个外卖,可点完之后才想起这里不是他原来的家,外卖大概进不了学校,只能是自己出去拿,不由有些烦躁的把手机丢到一边,扯过沙发上的柔软的抱枕就把脑袋埋进去。
电视屏幕正在放着无厘头的连续剧,故作好笑的配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而这间房唯一的观众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不但嘴角都没有笑一下,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聚焦在上面。
手套早在进门时就被脱掉,随手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中原中也头埋在抱枕里,不自觉重复的捏着自己的左手指骨发呆。
[我爱着你,我可以愿意为了你在这个无趣的世界活下去,只要你在我身边。]
[对不起,中也,不顾你的意愿动用这种手段,但是啊,我不会后悔。]那个颠覆一切的糟糕夜晚,黑发的男人用温柔至极的语气和病态的眼神轻缓的说,[中也就应该好好的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哪里都不许去。
……疯子。
这两句话在这几天死死纠缠着中原中也,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抱着沙发抱枕,任由自己倒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很。
他还是摸着自己的左手指骨,消失的白金戒指让他很不习惯。
中原中也怀疑自己大概真的不小心毁掉了戒指,他找遍了当初他躺的那张病床,又跑到战斗的场所找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愤怒也有愧疚也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织在心里,压抑的喘不过气。
中也明白太宰所说的“愿意为了你活下去”这句话的分量,让那个自杀癖混蛋放弃寻死,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困难的了。
然而他宁愿自己在太宰治心里没那么重。
不然的话,他就能干脆利落的去恨那个混蛋了。
自己被爱着,哪怕这样的爱太过病态,那个人也确确实实的爱着自己,更糟糕的是,哪怕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
他还是在意太宰。
同样不愿意分开,同样希望能够在一起。
在看见太宰误以为是他想起记忆,故意丢掉了戒指,那个男人鸢色的眼眸里所闪过的惊愕和刺痛,中原中也在那一瞬间想要解释的焦急感盖过了被欺骗的愤怒。
……真是可笑啊。
中原中也自嘲的一声。
他想,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他绝对要结结实实的再揍那混蛋一顿。
回黑手党,就在回去前一天找到那家伙打一顿。
留在侦探社,就揍那家伙三天。
把他现在弄得那么烦,太宰治也别想跑,就算计谋斗不过他,也要靠拳头找回场子。
橘发的小先生咬牙切齿的暗搓搓在心里想着怎么报复回去,把烦恼的抉择压下去。
反正,还有时间啊。
还有半个学期,还有时间……
……
第二天,雄英授课时间。
欧尔麦特的英雄基础课依旧是最受期待的课程,和先前的理由一样,为了给作为横滨侦探社代表的中原中也展露英雄的魅力,没课的中也自然也被邀请过来,当然,名义上还是安全保障。
职场实习刚刚结束,欧尔麦特便以这个名义,提出了一场名为救援的比赛。
雄英运动场y是一片结构错综复杂,宛如迷宫一样的密集工业地带,欧尔麦特将全班分为四组,以五人为一组,依次展开训练。
比赛的内容,是欧尔麦特站在工业地带中某个地方发出求救信号,接收到信号的学生们就要立即从厂外同时出发,率先救出作为求救者的欧尔麦特的人算是胜利,当然,对建筑的破坏也需要尽量控制在最小限度。
这种比赛安排在职场实习之后,不免有种检验实习成果的意思。
中原中也负责守在厂外,漫不经心的和没有轮到的学生一同看着转播的屏幕。
等轮到御茶子的时候,那个孩子有些紧张的站起来,握紧拳头,还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师父。
中也对视线很敏感,他一抬眸就看见似乎有些紧张的弟子,不由露出了绝对能够安抚人心的靠谱笑容,张嘴比了比口型。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