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表白,全网皆知。
他们说:“女娃慎重自己的婚姻没有错。”
他们也说:“尊重虞城白和姜冉的选择。”
他们又说:“爱情是双相选择,不是一个人的强求。”
中午的太阳撒下暖暖的光辉,给发丝染的金黄。
姜冉犹豫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背包的夹层翻出了《申请结婚报告》,走线上流程,师父打了招呼,司军司那边通过的快,今天早上就回复了。
红色的印章下是飘逸的‘同意’两字,陆司长亲自批阅,其量之重。
陆司说:“一晃二十二年,我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终于要结婚了。”
这是一份已经板上钉钉的合同。
虞城白呵呵直笑,‘这份报告的有效期是两年,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领证登记。’原来在不声不响的时候,姜冉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安安,这么着急么?”
急?
镜头下,口罩遮住了她大部分的模样,仅仅那一双黝黑的眼睛似冒起了火花,炽热又倔强。发丝在耳畔飘动,大概是被笑得恼羞成怒了。她踮起脚就要上手去抢。“你要不要,还我就是。”
虞城白仗着身高优势,反应迅速的抬起手,将薄薄几张扬在风里,一手抵着姜冉的脑袋,任由她张牙舞爪的蹦跶。
似乎这一刻,她失去了稳重老成,生动活跃了不少。
虞城白笑得张扬,眉眼弯弯似新月、声音稳定且低沉。
他从来都是这幅模样。
淡淡的海盐气息平复了她心中泛起的丝丝燥热,又或许意识到自己举止出格,她抓着虞城白的外套一角,小心翼翼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不知不觉,他们的距离又拉进几分。
姜冉眼里划过的懊恼被摄像头精准的捕捉。
她下意识的选择逃避。
虞城白却迅速的握着了她的手。‘猫神猫神,说是代号。师兄讲她似猫,现在看来他也觉得像小猫儿。’
荧屏前的几位住一小区的鱼粉女孩子约在一个人家里看直播。开了地暖,坐在毯上。
甲啃着鸭脖:“哇哇哇……这比看恋爱剧还上头。”
乙嗑着瓜子:“霸总和小娇妻,好带感。”
丙喝着奶茶:“这是我哥接了个恋综?”
鱼粉大军里见过姜冉有些印象的也就那几个——还得是好些年前的应援会,将将成年的小姑娘驾驶‘女帝’为车队开道。
晚饭时见上面呢,那是一个清清凉凉的小大人,礼貌、懂事、沉稳,就算见到虞城白出来,也一点儿不想追星狂热粉。而是坐在桌前照看应援物,等着其他人来领,不爱说话的她也会说上一声,“谢谢。”被别人轻轻一逗弄就和羞得躲在年长的姐姐身后。
她似乎有那种魔力,明明长得乖巧又可爱,气质修养也是极好的,却在人群中不显露。
那一面后,她再没参加过线下活动。
听说是打仗去了。
回忆在粉丝们的脑海里翻了又翻。他们也从不知,尚书就是虞城白心心念念的小青梅——所以他们是双向奔赴么?
所以,小时候说想要嫁个邻家哥哥的小姑娘即便失去了记忆也还会默默的追逐他的背影。
原来这是‘与君相见,故人归兮。’
虞城白牵着姜冉,他走过更大更红的地毯,通往的无外乎是奖杯和名誉以及欢呼声。
这一块红毯,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手牵着手并肩同行。白马骑士左右护航。白鸽倾巢而出,在天上盘桓后离去,是丝竹琴声悠悠乱了心曲,是一场听觉盛宴、是一场与众不同的表白。
摄影组识趣的没有跟过去。
直播间里开始闹腾了。
再向里走,是平旷的休息区。
树上挂着表白的飘带,树下是捧花的女孩。
别人是收到花,里面藏着戒指;而虞城白的花上绑着一枚闪耀的勋章。
蓝星联盟:一等功。
编号:212009090001。
二零年哨塔星战役,防线失守,三千士兵捐躯。
她昏迷了整一年。
“我忠于联盟也将忠于您,至死不渝!”
虞城白抚摸着功勋上那‘姜冉’二字,沉默着——一等功家属拿,凡一等功勋皆为烈士。听说,远征军的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战场凶险,防线以外是科技远高于蓝星的存在、是适应于星际环境的盗贼……很难想象远征军在恶劣的环境下不见天日的坚守了一年又一年。
姜冉,曾也是其中一员。
听林悦林小姐说,安安自20年半退役,就没上过哨塔星。
显然,因为这一份一等功让她脱下了战袍,盘踞在小小的凉城做一位闲散教师。
可想当时给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远超乎想象。
“安安还会走么?”
姜冉看向天空,“会。”
幼时,她的梦想便是‘驱逐外敌,扬吾国威’。‘蓝星星际领域神圣不可侵犯’是刻进每一位蓝星人骨子里的誓言。
“虞先生、虞城白!我必须是为军人,其次才是妻子。”军令如山,或许一通电话,她下一刻便会离开,是生是死是残……都是超级AI智脑从客观数据上无法计算出来的。
年年有战役,年年忠骨还……也正因为这样,大多数长辈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嫁给军人或迎娶军人。
军婚神圣。
却非常人能承受生离死别。
“您还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我嘛?”她被抛弃过,所以她一向喜欢将最坏的结果放在自己身上。大概是一种‘得之我幸、失之坦然’。
“安安可信我?”
姜冉点了点头。
“那你信我。”
他太懂她的小心翼翼。
心理学告诉他——是缺少明目张胆的偏爱和不容置疑的信任,养成的小姑娘看似坚强又独立,实则脆弱的不堪一击。
“兰庭哥哥会一直守护安安。”
他本名兰庭,鲛族世子。
随着这一句话,姜冉的脑海里响起一道稚嫩又坚定的少年音:‘兰庭哥哥会一直保护姜迟安。’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是船帆被风拍打的声音,海水涌来潮涨潮落……还有吱呀吱呀响个不停的老水车。
“安安?安安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