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扣响
“进。”
“阿冉小姐,惠姨说‘先生晚上值夜班,所以晚上炒你喜欢的菜还是根据菜谱来,以及这位小朋友的忌口。’”
姜冉看向弓科举。
弓科举:“没有。”
“那就按菜谱来,做清淡些。”
佣人离去,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书页轻轻被翻动着,弓科举看了眼姜冉,又底下头捏着毛笔抄写校规。橙黄的灯光映出少年的青涩,落下字来扭如毛虫。
“老师!”
她低眉扫过书上的文字,黑色眼镜下双眸清冷的很。“嗯。”
少年声音清亮,是夏初的风,热而不荼,“老师,在我身上有什么企图。”
“哦,不装了?”男孩子就该有男子气概,整天哭哭啼啼实在让人听着头疼。
这样也好,省的她训起来畏手畏脚。
弓科举:“……”我装什么了?
我没装。
不过清大有传闻‘工学院的小姜老师面善心冷,不喜麻烦。’他是工二院信息学的,和姜冉接触的不多,但同学八卦中总会听过一两句传闻也不足为奇。
姜老师门下三个学生,抛却家世显赫不好说。蓝晏能力出众、林洋冰雪聪明、龚孙新尧文武兼修……又怎会看得上他这个平平无奇、年级倒数的穷学生呢,甚至把他带回家。
她可不见得是个会好心给学生做心理开导的老师。
她端起微冷的茶放在嘴边,吸了口淡淡的茶香又放了下去。“以后你会知道的。”
弓科举贱兮兮的问了一句:“老师不会是要嘎我腰子吧。”
姜冉:“……”
晚饭时,桌上就三人,姜冉、玉景宁、弓科举。
“老先生、夫人和松果儿在梁屋。”
姜冉回头不经意瞥见厨房的饭盒。
“一会儿让老柏开车给先生送去。”
她夹着菜,说了句,“不用麻烦,我去找大哥,顺路带过去。”
“哦。”
饭后,姜冉交给了两小孩一个任务就领着饭盒出门了。
月明星稀,行人匆匆。
医院面前,两个身材魁梧的西装保镖男挡住了姜冉的摩托,他们面露凶恶,眼睛里又带着些许恭敬。
一人道:“姜少帅。”
另一人道:“大帅有请。”
大帅,也不算正式称呼,没什么实质性的军衔和权利。联盟有三位大帅,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退役下来做了军司的闲散协员。
世人敬重英雄,姜冉也不例外。
大帅出行需要报备,可这平时不管事、遇事不见人的大帅是偷偷摸摸出现在凉城?
姜冉靠边将车停在非机动车位。
其中一个保镖很自觉的帮姜冉拎饭盒。
“少帅请。”
街角的巷子,树影稀松,不起眼的小车摇下玻璃窗仅仅拳头宽。漆黑包裹了车内,月出云层,撒了银辉才隐约看见后座的男人。
姜冉在军中时常驻自己管辖区域,几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不会去军司的,除了与师父交好的安培大帅,其余两个都没见过。
显然这人不是安培大帅。
他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双手交叠杵着拐杖,清晰可见的是那右手缺了半截指骨。
这样一人只有大帅之首的杭钰京。
九军九帅,杭钰京却有‘第十帅’的称呼,无他,只是太强——从十七岁只身一人用僚机炸了帝国一架战舰,之后事迹震撼度如数家珍。
“进来坐。”他的声音略显苍老,沉闷沙哑不容忤逆,却又带着少许温和。
姜冉:……声控福利,“杭大帅。”
她像罚站似的杵在车前不动,“大帅找晚辈有什么事?”
透过车窗,杭钰京看到了姜冉,娇俏可爱、眉眼英气,这九个军团唯二的女少帅,与他一样的超自然人,却又和他不一样。
联盟护他,实则拘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得到太多,也失去太多。从做了‘英雄’那天起,一生不得自由。
直到姜冉的出现。她是一个另类,打破了那些老顽固的观念,放松了对超自然人的管制和拘禁——让他们不再是听命行事的提线木偶,杀人机器。可以有自己的好恶、可以有自己的喜厌……
她站在三司会审中,面对质疑和猜忌,也面不改色、掷地有声:“我永远不会背叛。”
杭钰京低头嗤笑,‘因为热爱和信仰才会拼命守护,多简单的道理。’
另一头,
南街小巷落得隐蔽,透着微醺的纸醉金迷,靡靡之音萦绕耳畔。
“张老师怎么带我来了这地方?”
张小可在吧台订包间,“听说姜冉是你们这儿常客?”
服务员:“并没有姜冉这个顾客。”
张小可捞了张照片怼他脸上,“哝。”
服务员:“七爷?”
七爷是老主顾,又是疯三姨点名要护的人,这里都认得她。
“她平时点的什么服务,给我也一样。”
服务员摆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穿过一扇门,就是间庭院,有青衣站在湖岸唱戏,面带愁容、身形消瘦。
“白少。”
他闻声回头,看到服务员身后的虞城白猛然一惊,眼中万种风情流转,又沦落平静似死水,不起波澜。
人已经带到,服务员转身离开。
“两位请。”
进了屋,他上前作势就要给张小可拖去外衣,这伺候人的动作娴熟又自然。
“平时你也这样对我小……七爷?”
他笑而不语,‘那不解风情的女人可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
良久才道:“我以为是七爷来了,两位是七爷的朋友。”
张小可摸了摸下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三分神韵像虞城白。’
虞城白不知道张小可带他来的意义,就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七爷平时经常找你?找你干什么?”
他落座焚香添茶,“也不经常,每月来上一回,听听小曲儿品品茶。”
七爷有头痛症,听他古琴声会稍稍有好转。
其实他很少接待除七爷以外的客人,除了疯三娘的原因,还有就是每次见完七爷都能弄得半身伤,得修养十天半月。
别人看了以为七爷有什么怪癖,自然也不敢点他。
“那你给我们也弹一曲。”
他看香袅袅白烟升起,药香扩散。眸子闪过算计,乖顺的低头掀开琴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