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如果相信我们,这个可以帮你治眼睛。”
跟着声音的来源,走了很长一阵子,一开始是自己走,到后面变成这个人牵着岳是非在走,他的动作逐渐加快,应该是逐渐离开了老者与刘子豪的范围,直到某处,停下脚步,那人问岳是非。
接过对方手中物,摸了下,大概是一个竹制的小瓶,摸在手里有丝丝凉意,表面光滑。
现在的岳是非,眼睛一直闭着,还是不住的流泪。他如果强行要睁开眼,看到的东西是极为模糊的,可以说一米之外人畜不分。眼睛胀痛的厉害,又酸又胀,迎风流泪,止也止不住。
倒是想起说书人讲的《西游记》中,孙悟空路过黄风领,被黄毛老鼠吹伤眼睛,也是如此,倒不想今日岳是非也落的如此下场。
“怎么用?”
都跟着人家来了这里,信与不信还能怎么样呢?岳是非确实警惕,但此时确实也没了任何办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刚才,随手起了个卦,大致占卜了一下。得了雷风恒卦,体用比和,不吉也不凶。
但是恒卦的卦辞说“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因为这一卦,本身是雷与风相叠,在易学中说,风助雷势,本身有助益之意,如此来看这卦,倒像是说这些义人,能帮助自己。
用助于体,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只不过岳是非对于卜卦测算一事,只能说是小知,算不上精通此中之道。这也是为何,平常绝大多数时候,能不算卦,他都不算卦。一方面是他对解卦算不上精通,解出来未必准确。再一个,他本身便不是相信命运的人,更不愿意自己的命运被一个卦所左右。
“把这小瓶打开,滴到眼睛里,会很舒服,一会就没事了。”说话的人和带岳是非来的不是一个人,这个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一个和岳是非他们差不多年岁的青年,语气温和有礼,富有磁性,似乎在语调里时不时会带几分笑意。
“需要我帮你吗?”看见岳是非脸打开个瓶盖都费劲,青年出言询问。
就像他们自己宣称的,在这种时候,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强行干预,而是问岳是非,是否需要帮助。
且不论善恶,单说这种行为本身,就会让人心里非常踏实舒服,至少对岳是非来说,有种亲近感,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心理,他要是上来就要给岳是非滴眼睛,又是这么诡异的环境,怕是岳是非会立马跑路。
“麻烦你!”几乎没有太犹豫,岳是非就将小瓶子递回给青年人,再怎么说,都准备用人家的药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要害自己,难道还需要在动作上多加什么?他就是往这小瓶里放点辣椒油,要彻底废了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就能发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青年人接过小瓶,让岳是非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他伸出手将岳是非眼皮轻轻掰开,然后将小瓶里的液体滴落在岳是非的眼睑处。
瓶中的液体自然不是辣椒油,落在眼里,丝丝凉意沁入眼中,白光刺痛的火辣感快速的消减,肿胀,酸痛,都开始快速减退。
仿佛真有神奇的魔力,小瓶里的液体明明像寻常的水,却又凉意明显,落在眼中,极为舒服。
待两只眼都滴过这液体,青年退到一边,温和的道:“多闭一会,不急于睁开,应该很快就能恢复。鲜老的这招用的很多,我们不少兄弟也中过招。好在发现这东西能治伤,不然真是麻烦。”
“能问问,这小瓶里的液体是什么吗?”岳是非好奇道,问完他又觉得不妥,看起来这像是人家的宝贝,能随便告诉自己?意识到之后,他摇头道:“不好意思,如果不适合,你可以不说。”
哪知青年捂嘴轻笑道:“没不能说的,也不是秘密,其实就是万火千光树上的露水,所谓毒蛇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被万火千光树的光芒灼伤眼睛,自然也只有万火千光树上的露珠可以治疗。”
“岳是非,你也来啦?”
静默间,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欠揍讨打,听得岳是非一阵激动,睁开眼去看。马云超站在近前,笑嘻嘻的看着他,他显然比岳是非恢复的更早几分,已经能跑来跟岳是非打趣。
“你没事吗?”岳是非见到他没事,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还正常,压住心头的激动,反而奇怪的问:“你怎么会没事?”
“啧,你还希望我有事不成?问的什么怪问题?”马云超有些不满岳是非的话:“就不能我把那小子干翻了?他也配跟小爷我斗?就会偷袭的玩意儿。”这回答,并没能打消岳是非的疑惑,满脸写着不信的看着他。
“行吧行吧,我确实可能打不过那小子,他趁我眼睛被闪瞎的时候偷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马云超还是承认了。
“那你……”
“还记得出门前吗?一恒姑姑给的小虫子?”
马家和秦家,都是马盘古镇的世家,虽然秦家来的晚,但两家都算一方富户,来往之时就算不合,表面上的融洽总还是有的,所以马云超从小就会唤秦一恒姑姑。
如果他不说,岳是非差点忘了:“腐尸蛊?”他恍然,马云超曾拿了一条原本用来对付遁甲兵的腐尸蛊,这玩意可不止会让遁甲兵的手臂加速腐败,对人也是有效的。
难怪刘子豪发出那样的惨叫,意志再坚韧的人,也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在面前腐败,从皮肤,肌肉到骨骼显现,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恐惧,都是极大的伤害。
所以腐尸蛊这种蛊,即使在苗疆,也严禁将此用在人的身上,除非真有深仇大恨,否则必遭鬼神报应。
不过马云超并不知此事,他也是用于自保,倒不能说是作恶。
就看那位姓鲜的老者,有没有办法解他身上的蛊,否则腐尸蛊继续作用下去,会慢慢将刘子豪的身体逐渐腐蚀,乃至最后只剩朽骨,极为残忍。
“你们居然能击退刘子豪,他杀害了我们中不少义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青年一直在旁听着岳是非与马云超的对话,没有插话,也没有评述。等到两人都静下来,他才说话。
岳是非转头去看他,第一眼确实被惊了一下,眼前这个看着穿衣邋里邋遢的青年,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眶一层黑,犹如多日不睡,与他说话时声音的磁性完全不符。
“哈哈,是不是吓到你了?”
只需看见岳是非复杂的表情,就能知道岳是非看到他这样是很吃惊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专门给义人们治病的,平日里不用抛头露面,也不需要见人,都是自顾自的鼓捣,久而久之便懒得收拾自己。”
说完,又怕岳是非误会,特意要解释一番:“不过你们放心,我的手洗得很干净,给你们的药也都是洁净的,绝不会有脏东西,我只是懒得收拾自己。对病人还是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