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道历代天师中,最为出名的有三位,第一位是玄门立教之祖,祖天师张道陵。第二位是三十代天师虚靖先生,他最有名的事情,就是曾在解州盐池以铁符召来了关圣帝君,诛除了作恶的蛟龙,以道法闻名天下。第三位,则是张宇初天师,整理道藏,有道门硕儒之称。
这位虚靖先生曾作过一篇《心说》,其中说:“夫心者万法之宗,九窍之主,生死之本,善恶之源,与天地而并生,为神明之主宰。”
讲的就是,不论修什么法,求什么道,用什么术,其归根结底是“心”在发挥作用。此心并非凡人理解的那个杂念丛生的思想的“心”,而是人之真心、本心,近乎道体的道心。
此心入善则善,入恶则恶。
对于鬼来说,心念之力尤为明显。尤其是那种滞留人世,能抗拒冥冥中规则的游魂。世人都说有阴府鬼差,无常拘魂。确实有阴差,其职司各有不同,但是对于人死之后的魂体,多数时候无需阴差拘扣,冥冥中便自然离去,由不得人不去。
这种冥冥中,仿若规则的力量,本身也称之为“无常”,无常者,世间非有常定不变之事物,故此称之为无常。
像是那些出阴神,或者特意修夺舍法的道人,往往就想方设法抗拒这种规则的影响。还有些游魂因为执念或种种缘故留滞在世上,拒绝去往幽冥之地。对这类存在,什么该拘,什么该管,又有什么不该管,自有一套冥律来处置。
天规冥律,其言晦涩,皆出自天道自然,非凡人揣度。除了少数得天应相,由天尊祖师传自人间的,多数时候人们难以知晓其中到底遵循怎样的规则。
但是小姑娘得以留在世间,冥冥中确实有些影响在发挥作用。而她一念怨气聚而不散,其修为增长,远比常人想象还要快。
她的修为不是自己修来的,纯粹是靠着怨气与执念迸发而出。怨气有多大,执念有多深刻,其力量就有多强大,也可说是其心变幻出的力量。
正因如此,所以不久前岳是非还觉得她柔柔弱弱,现如今有多强大的力量,连岳是非自己也摸不准。
如果真的整个奇门大阵的主要力量都要去对付现在的她,那这进步着实很快。
“你知道在这个奇门阵中,要怎么找到她吗?”岳是非问丹去伤。陈家的院落他来过,但是眼下总不能把整个陈家都找一遍,一个是耗费时间,另外这里被布置成巨大的奇门遁甲格局,乱闯可不是什么好事。
丹去伤想都没想,伸出手往四周指了指,但他几乎转了一圈,也不见指头落下来。
“嘭、嘭”
不远处有声音炸响,他的手指也落向那个方向道:“在那边,我们往那里去。”
让人无语,岳是非心想道:“这还需要你来指吗?谁看不出来那肯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才指,岂不是马后炮?”
但是很快,岳是非转念又想。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动静。直到丹去伤伸出手来要指时,突然有惊天的响动。是巧合?还是他早已算出将要发生的事?
岳是非还真不太敢下定论,对于丹去伤,心里的忌惮也更多。希望他是友非敌。
“我们走!”
现下不是纠结丹去伤到底是不是好人的时候,先去解决小飞雪的事才最要紧。
有了方向,就不是无头苍蝇般乱转,拐入几间院落,很快就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进去前,岳是非有所停顿。表面看这扇虚掩的木门,不过是扇景观门,就是这种传统院落很喜欢用的装饰,里面看上去也是完全如常。偏偏岳是非有种莫名直觉,这扇门里透露出诡异的危险感。
“能进吗?里面有危险?”
既然丹去伤跟着来了,也得发挥点作用,比如这时,就得问问他,免得进去了又被动。
但这次,就连丹去伤也没那么快的给出答案。之前的他就像是个看了攻略的人,神秘莫测,对奇门遁甲的造诣可以说极深,但是在进这扇门之前,确实也有所犹豫。
瞧了片刻,甚至将手放在门扉上,感受着门上若有若无的力量。最后丹去伤道:“不好说,当下的格局,可以有两种情况,但我确实拿不准这两种情况到底哪种是眼下的。”
“你说说看。”
“刚说过,此地有三重格局,我们的两重已经飞星造化,破去原本的格局。按说主持此局的人,难免会因为格局被扰受到影响,但如果他厉害的话,倒是影响也不大。那么他就可以在死、惊、伤三门处布下两重格局,等我们两傻乎乎的闯进去。”
“完蛋,变笼中鸟。”光说还不够,丹去伤两手拍掌,做出活灵活现的模样。
“第二种情况呢?”岳是非倒是很冷静,继续问。
丹去伤看岳是非对他的表演不太上心,脸上露出略有失望的神情,随即道:“还有种可能,他收回三重格局,全力营造一重格局,务求要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压力,收复了小姑娘。”
讲到这,丹去伤重点说:“如果是我,最想的肯定是第一种。但是我们刚过来时听见的声响更像是因为压力更大后,爆发出的更为剧烈的冲突,也就更像第二种。”
“我们要做好第一种可能的打算,但我更倾向于是第二种。”很快,岳是非在听完丹去伤的讲述后,果断下了决定:“如果真的第一种,你还有办法帮我们脱困吗?”
“嘿,靠我自己肯定不行,但要是跟兄弟你合作。”丹去伤笑道:“茅山上清的弟子,道法神,有什么好怕?不虚的。”
点点头,连丹去伤都这么说,岳是非不再犹豫。他停在这根本就没想过因为害怕就转身离开,要是怕根本就不会来。即使来了,发现陈家不对劲,好不容易脱困,也该扭屁股就跑才是。
既来之,则安之。谨慎只是为了弄清楚可能发生的状况,不要过于莽撞,可绝不是没有勇气。岳是非早就想好,肯定是要进这里面去见小飞雪的。
率先踏入院门,果断没有丝毫迟疑。但是景震剑的剑柄已然抓握在岳是非的手上。此刻,不论有什么敌人攻出来,岳是非都得快速的出剑,将贴身藏在怀中的剑刃荡开外敌来攻,还能有反击之力。
同时,左手掐住诀:“别离开我太远!”嘱咐完丹去伤后,茅山护身罡启动,将两人包裹其中。
踏入门中的瞬间,天地失色,一切不过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