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她就敢,小心大夫人剥了他的皮!”
“呵呵呵……你们大夫人是不是我们村口那个杀猪的人媳妇儿……”小孩儿笑着说道,有些还未散去的村民听到也笑了起来。
“你这个……乡野小儿,竟然敢这样说我们尊贵的大夫人,小心……”李福气急败坏地说道。
“难不成她听了我这话从大老远的京城来剥了我的皮不成?好了,我是不想让雨淋湿的,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冬雨那叫一个刺骨的冷啊,淋上一个时辰,人就废了。”
小孩子轻盈一跃,从墙上跳了下来,走到李福身边,凑到李福的耳朵边上,悄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锦颜的舅妈那可是我们村里有名的泼妇恶婆,对锦颜姐姐一向是非打即骂,锦颜姐姐在这个家里受的罪那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你们大夫人既然有心丢弃她不要,又为何要反悔呢?要不就索性放在家里养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要不就永远不要让她回去。”
李福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小屁孩儿的话,不屑地冲着那孩子瞪了一眼,那孩子却是假装没有看见,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先是看了看方锦颜,又看了看李福,小声说道:“不信,我们走着瞧!”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石头给那李福说什么呢?”方锦颜见一盘的雨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福,不解地问道。
雨点凑到方锦颜的耳边低语道:“我去给石头十五个铜子儿,让他去吓唬吓唬那个李福。”
“你还真是抠门儿!”方锦颜笑了,这时又是一阵闷雷声,王妈妈走到方锦颜身边恭声说道:“四小姐,您还是先到堂屋坐下烤火,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屋子,里面暖和。”
方锦颜点点头,转身进了门,却看见舅母蹲在地上烧火,看见自己进去,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将头低下,不敢抬头再看。
方锦颜没有理会,绕过舅母身边,走到一个已经铺好了棉被的椅子上坐下,一旁的舅母颤颤巍巍低声说道:“四小姐,我已经将你的床铺重新铺过了,都是今年新的丝棉暖和呢。”
“哼!自然是今年的新丝棉,我跟着你七年,什么时候用过棉被,不过都是单层的粗布和稻草铺的,去年和前年的丝棉你都拿去卖了钱,今年的是我自己亲自做的丝棉棉被,不过也是等下个月给你的宝贝儿子用的,我怎么敢呢?”方锦颜冷冷地说道。
舅母吓得赶紧跪下,哆嗦着身子,一身的肥肉乱颤:“四小姐饶了民妇吧,民妇是真的知道错了。”
方锦颜不想再和她细究,如今李福和大房的奴才还没有处理,她懒得搭理这个老肥婆。
外面终于下起了雨来,天越发地阴沉了,雨点打在台阶上溅起点点水花,三房的奴才和丫头已经都退到堂屋里了,房间里烧着火,自然没有半点寒意。
“四小姐,您看……”王妈妈指着屋子外面一地的奴才和丫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方锦颜,眼睛里透着担心,她怕回去不好象大夫人交代。
“玉竹,你站到屋檐下大声地问问,回去后谁想到我身边伺候的,如今还有机会,如果不然,我自然有办法向大夫人交代。”
王妈妈没有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方锦颜也是想到了的,只是这些个奴才和丫头,大多数都是得了大夫人恩惠的,想要倒戈不太可能,而且即便是有,怕也是不诚心的,放在身边也不放心,到底还是个孩子,想问题还是没有那么老成。
玉竹点点头,走出堂屋,站在屋檐下,大声说道:“四小姐说了,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现在想通了,以后就好好跟着我们四小姐,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玉竹是个聪明的人,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话给堵死了,要不怎么能见着人的诚心了,不仔细听这话,好像还有自由选择的意思,既然不会勉强,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们不用跟着你四小姐呢?
雨越来越大,玉竹的话仿佛瞬间就被风给吹跑了,二十一个人坐在泥地里,半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起身,李福远远地靠在墙角,冷笑地着那堂屋里的人影。
哼!方锦颜,我李福今天倒是想看看你到底会将我们怎么样!说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妈的,这个鬼地方下个雨怎么这么冷,莫非真的象那个小孩儿说的淋上一个时辰就……,想到这里,李福忍不住双手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晃着站了起来,朝着堂屋走去。
“这是谁?”
“好象是九儿”
“怎么会呢?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啊,怎么会……”
“哼!如今活命要紧,既然她都首先选择保命,我们还是跟着她去给小姐求情吧,我看那个四小姐是个狠角儿,我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真是晦气死了。”
“可是……可是让大夫人知道了,我们回去也是活不成的啊!”
“能活一时就活一时吧,总比现在就死在这里的好,真是冷……冷……阿嚏!”
就在九儿哆哆嗦嗦走到台阶面前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几个奴才和丫头了。
王妈妈的眉头紧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方锦颜,只见她脸上淡淡地有一丝笑意,身体舒适地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门外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自己走来。
“奴婢九儿求……求四小姐宽恕,求四小姐开……开恩,九儿以后一定衷心耿耿地跟着四小姐,绝无二心,否则定会让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九儿瘦弱的身体跪在雨里,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她本来就瘦弱的身体此刻更是让人觉得不堪一击了。
身后跟来的人大概已经有十五六个了,都跪在门前,跟着九儿一起求饶。
方锦颜看了舅母一眼,舅母看见方锦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却没有之前那样凶狠的模样,正在怀疑,只见方锦颜朝着自己勾了勾中指,她赶紧走上前去,躬身站在方锦颜身边。
方锦颜凑到舅母耳边嘟囔了几句,舅母连连点头,面脸堆笑地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个是我的拿手好戏,四小姐就放心,包在我的身上了,包您满意啊。”
说着,舅母笑嘻嘻地走了出去,扯着嗓子吼道:“四小姐说了,既然你们都是愿意跟着她的,她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地跟她一回,总是要找些什么东西送你们的,走吧,都跟着我走吧。”
江南的天气本就和北方的天气极为不同,十分的阴湿,在北京十一月虽说也是冷了,但是却很少下雨,可是在杭州却不是这样,有的时候一直会下到第二年开春了去,这种雨落到地上很快就结成了冰,整个空气里会弥漫着刺骨的冷,从来没有到南方生活过的人是根本受不了这种寒冷的。
这些丫头和奴才见着方锦颜非但没有责罚,反而有打赏,心里暗暗为自己作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庆幸,一伙人打着哆嗦,彼此紧紧地贴靠在一起取暖,先是给屋子里的方锦颜磕头谢恩,然后才跟着舅母走了。
“小姐,那李福怎么处理?”玉竹见李福已经没有动弹,想必是已经给冻坏了,而此时方锦颜也已经在里间换上了母亲亲自给自己缝制的冬袄和棉鞋,她觉得暖和多了。
方锦颜走到屋檐前,外面的雨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竹叶上,墙上、地上,还有李福的头上和身上。
方锦颜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吹着气,冷眼看着墙边的李福,对身边站着的紫苑说道:“你以为呢?”
紫苑一愣,没有想到小姐会问自己,虽然她和这个四小姐不过在接触了一天不到,但是她知道这个四小姐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她自然不敢随便说了,生怕让四小姐笑话或是怀疑自己的用心,毕竟这个四小姐还没有真正地决定将自己和玉竹放在她的身边,而且她也发现雨点的功夫决不再自己和玉竹之下,所以这无疑给了她更大的压力。
紫苑想了想,道:“依奴婢看,索性杀了他算了,反正大家都是瞅着他对您不敬,在方家这已经够得上死罪了。”
“他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自然会倚老卖老,不将我这个庶出的四小姐放在眼里。”方锦颜说这话的时候,将眼里二字说的特别的重。
紫苑聪慧,自然明白,连忙说道:“既然不将我们小姐放在眼里的人,那就将眼睛挖了去,嘴里也大放厥词,将舌头也割了去!”
身后的王妈妈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太残忍了吧?
方锦颜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屋子里,紫苑不知道方锦颜的意思,却也不敢给这进去,正犹豫着,只听方锦颜轻言细语道:“那你还在等什么,等黄道吉日不成?”
紫苑听罢,哪里敢耽误,看了玉竹一眼,玉竹望着方锦颜,方锦颜挥了挥手,玉竹跟着紫苑走出门外。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