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一更)

一阵熟悉的香味袭上鼻尖,她有点不太习惯。

以前的熟悉,是他身上独属于他的香味。今天他用了自己的沐浴露,淡淡的柠檬香,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完美相融,不分彼此。

她的手按在他腹部,触电似的蜷缩了一下,感觉到特殊的触感。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毫无阻隔地摸到过他的腹肌。

原来以为可能是四块,事实上,好像是六块?或者八块?

“看看不就知道了。”男人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转而将她困在洗手台前,“小傻瓜,往下看,哥哥又没光着。”

他围了一条浴巾。

靠过无数次的胸肌,实打实的八块腹肌,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延伸到浴巾里看不到的地方。因为皮肤白皙,他的肌肉不是健身房海报上那种深深的古铜色,看起来十分清爽干净,也没有雄壮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却恰到好处的,让人想要尖叫。

安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怕被发现,她埋下头,身子往后抵在洗手台的边缘。

浴室里热气蒸腾,换气扇一刻不停地响着。起初她觉得吵,这会儿也习惯了。

忽然,一阵诡异的咕咕声划破了这阵和谐。

“……”安鹿不可置信地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肚子。

“饿了?”面前的男人轻笑里夹着揶揄。

安鹿捂住肚子,面色有些复杂。

今天晚上吃了那么多,按道理说,是不会饿的。

除非……

一个她并不想承认的事实。

是因为看着他,看饿了……

-

挣扎许久,安鹿终于在心底承认她的确就是馋某人的身子。反正这世上馋他的女人千千万,多她一个不多。

她馋自己的男朋友,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搬个家,也搬出了轰然大波。

有人在学校论坛发了帖子,拍到她拉着行李箱从安博之的小楼里出来,程熠给她接行李箱的照片,还有程熠单独和安博之谈话,对他鞠躬的照片。

——我去!什么情况?

——求课代表,这个安博之是谁?很牛逼吗?

——牛逼中的牛逼啊!我们哲学系没人不知道的!

——我们化学系没人知道……

——我们音乐系也没人知道……

——那是真大佬低调好吗。学校专门给了他一栋历史文物当研究所,就照片里那栋楼~

——(小道消息,安教授祖上是官宦世家~)

——不对呀,我听说都是大文豪~

——反正很牛逼就对了,咱们学校那么多教授,谁有这个殊荣啊?

——那安鹿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

——我好像……猜到了……

——我也……

——卧槽!安鹿不会是他女儿吧???

——还用说么?这个姓本来就不多见,还都住进去了,就算不是女儿也肯定沾亲带故啊。

——唉,所以哪有什么灰姑娘,人家本来就是公主呗,公主配王子,你们这些人就不要酸了吧~

安鹿的目光终于从帖子里挪开,问旁边的男人:“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

那天离开之前,他被安博之神神秘秘地带走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看起来一切正常,她也就没在意。

“也没什么,就是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程熠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

“那你干嘛要……那样?”安鹿指了指照片,从没见过程熠如此谦恭的模样,“他真的没欺负你么?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不要瞒着我。”

“想什么呢?那是你爸爸。”程熠哭笑不得,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他都同意你出来住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天他就是问问我今后的打算,我照实说了。”

“他没有不高兴么?”

“没有。”程熠把她搂进怀里,“你放心,我会让他真正满意的。”

安鹿抱紧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我才不管他满不满意。”

程熠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喜欢哥哥啊?”

“嗯。”安鹿点点头,“好喜欢好喜欢。”

“那要不要和哥哥睡觉?生孩子的那种。”

安鹿嘴角一抽,“……这个以后再说。”

“啧,”他敲了敲她的脑门儿,“小骗子。”

-

因为陆予欢帮忙带流量,安鹿也很努力地做视频,她在美食圈渐渐变得小有名气。哪怕不露脸,也有了不少固定粉丝,能赚点平台奖金和推广费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博主,居然收到了网站十周年庆典的邀请函,还被提名最有价值新人奖。

而庆典那天,正好是七夕,也就是她的二十岁生日。

告诉程熠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喜忧参半。

本来两人是打算在一起,好好给她过一个生日的。

“没事的,去吧。”男人十分大度地支持她,“生日可以补过,大奖可不会等着你哦。”

安鹿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就等着媳妇儿赚大钱养我。”程熠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满眼宠溺,“去了A市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哥哥的名字。”

安鹿眨了眨眼睛,“好使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天,安鹿和陆予欢刚到A市下飞机,就被主办方的车接到会场。

陆予欢在网站算是顶流,安鹿一个小角色,是不和她坐在一起的。

走完红毯,安鹿被带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两旁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庆典开始,她始终坐得端正挺直,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镜头偶尔打过来,都是标准的八齿微笑。

新人奖的颁发比较靠前。

安鹿和左边的短发女孩聊了两句,才知道也是新人奖入围的。右边的看上去太清高,似乎很难相处,而且座椅上的名字有点熟悉,似乎是个前辈。

大屏幕上播放入围剪辑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得不行。

“我感觉会是你。”那女孩攥住她的手,“虽然你vlog都没露脸,但是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很让人惊喜的。”

“这个和脸没什么关系吧。”安鹿望着她道,“再说你也很漂亮啊。”

“嘿嘿,如果是你,我也会很高兴的。”女孩笑盈盈道,“我有学过你的不少教程,算是你的粉丝噢。”

安鹿捂了捂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么?”

“真的。”女孩点点头,忽然正襟危坐,“快快,马上揭晓啦!”

当主持人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安鹿整个人懵了懵。还没搞清楚状况,会场里便响起了掌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镜头也已经转了过来。

旁边的女孩拽了拽她的手,“回神啦小姐姐,上台领奖。”

安鹿好不容易从怔懵中醒来,保持着一脸木讷软萌的样子走上台去。

人生中的第一个奖,她领得稀里糊涂的,获奖感言后来想想也是乱七八糟的,应该有点丢脸。

但下面的掌声依然雷动。

领完奖,安鹿拿着奖杯没有回座位,而是从会场侧门走了出去。

里面又吵又闷,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她早就不想呆了。

走廊有一整片落地窗,正对着对面商场的大屏幕。

而此刻大屏幕上播放的并不是广告,而是一个访谈节目。

节目嘉宾的那张脸,她很熟悉。

何止是熟悉。

西装革履的男人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淡定从容,睥睨一切的目光里饱含着对事业的崇敬和热忱,和对人世百态的善意和悲悯。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

人这个字,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东西,早已经不能被叫做人了。

他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人性不泯,心安理得。

“程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杰出的成就,请问和您的家庭背景有关系吗?”

大楼隔音太好,安鹿听不见声音,也没看字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英俊无匹的容颜,唇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够清晰辨认。

“我感谢我的父亲。”

“我父亲叫程彬,曾经有一家宏达律所,有的人或许还记得他。”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留给我的,除了那些他总在加班和出差的记忆,就是他对法律行业的一腔热忱,和对这个世界存在不公的愤慨。他短暂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帮助那些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弱者,为他们争取应得的公平。”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我一直信奉我父亲的一句话: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值得的事情。”

主持人原本是想挖掘他的豪门背景,没料到被这样堵了回来,只好尴尬地继续。

“那么程律你们对于客户是如何鉴定的呢?”

“我们有自己的评估系统……”

安鹿就像小迷妹看偶像直播一样,目不转睛,就差扑上去舔屏了。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好像挺得意啊。”

安鹿感觉对方是在说她,转回头,只见是宴会厅里坐在她右侧的女孩子。

“看也没用。程律这么年轻有为的男人,又是豪门出身,像你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辈子都没机会靠近的。”那女孩穿着恨天高,满脸轻蔑地俯视着她,“别以为拿个新人奖就了不起了,这就是个安慰奖。”

安鹿温婉地笑了笑:“前辈说的是,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又没什么名气,能拿到安慰奖已经很开心了。不像前辈你,都不需要安慰了呢。”

女孩脸色僵了僵,竭力保持住优雅的姿态:“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的可是年度红人。”

“那就祝前辈明年如愿了。”安鹿笑得单纯可爱无公害,“不行的话,后年也可以,人生这么长,要留点念想才能活得有意思,不是吗?”

“你——你敢咒我?”

“我没有呀。”安鹿睁着一双善良的大眼睛,“我是在祝福前辈,一年要比一年好哦。”

话音刚落,肩膀突然一热。

安鹿闻到一阵她做梦都能辨认出的熟悉香味,愣愣地转头看去。

先前还在大屏幕里侃侃而谈的男人,此刻已经站在她面前,还穿着访谈时那身西装。头上的发胶也没洗掉,这造型完全可以再去走红毯。

“怎么了?”程熠看了那女孩一眼,低头问她。

“没事,前辈好心指点一下我,让我拿了奖不要太得意。”安鹿在对面那人惊恐的目光里抱住程熠的腰,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胸前。

“拿了奖当然要得意。”程熠接过她手里的奖杯和证书,“这可是我媳妇儿第一个奖杯,咱回去得供起来,早晚三炷香。”

“好。”安鹿用额头蹭蹭他下巴。

“宝贝累不累?还能走吗?”他搂过她的腰,语气宠溺得旁若无人,“要不要哥哥抱?”

“不要了,这个裙子不方便。”

“是太短了。”程熠皱眉,“以后不许穿成这样给别的男人看。”

“我没有给男人看。”

“女人也不行。”

“你不讲理呀!”

“就对你不讲理。”

……

两人打情骂俏,甜甜蜜蜜地走了,留下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女孩,面如土色。

-

主办方安排了酒店,安鹿打电话退掉了,跟着程熠去他那边住。

他订的自然是奢华的五星级,有沿江夜景,烛光晚餐。

今天是安鹿的生日,他特意准备了一个精美的蛋糕,上面一朵朵玫瑰花以假乱真,娇艳欲滴。

许完愿,她吹掉那个漂亮的桃心蜡烛,目光灿烂地望向身旁的男人。

“许了什么愿?”他从身后抱住她,从蛋糕上舀起一朵玫瑰花。

安鹿就着他的手吃掉这朵花,笑嘻嘻道:“祝我前途无量,拿奖拿到手软。”

男人轻笑一声,使坏地揉揉她的腰,“这么势利啊?”

“还不是为了养你。”安鹿嘟哝道。

“嗯,那倒是哥哥的错。”他挑起她的下巴,舔掉她嘴角沾上的奶油,“哥哥让你辛苦了。”

安鹿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笑。

其实她这点推广费和奖金,还不抵他律所分红的零头。毕竟安和也不仅做公益,还有几个续命的大客户。最初是程浩轩那些朋友,后来律所声名鹊起,慕名而来的挑到手软。

她认真地望着他。

每一次他忙到深夜,她一觉醒来还在书房看见他的样子都刻在脑海里,如同她对他的爱,坚定不移。

“宝贝二十岁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可以结婚了。”

“……你这也算求婚?”安鹿要笑不笑地撇了撇嘴。

“不算。”他啄了一口她的鼻尖,嗓音低哑,“求欢可以吗?”

“……”

他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含住她的唇。

桌子上的蜡烛还燃着,火焰跳跃轻晃,忽明忽灭。两人亲吻着,倒向房间中央那张洁白柔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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