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一更)

可惜一切都晚了,她醒悟得太慢,而他没有在原地等她。

安鹿一言不发地洗了澡,爬上床,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打开朋友圈,第三条就是杜沁如今晚发的。

【二人世界[害羞.jpg]】

下面配了一张照片,是程熠家客厅里那个金属摆件。

安鹿一气之下卸载了微信,塞上耳机,听了一宿的听力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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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尤其是在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

所有人都在一如既往地说笑,也期盼她给出同样的反馈,她只有强颜欢笑,过后心里更加空落落。

五月二十一日,苏静娴和方兰茵都收到了表白,就连沈思思也发来炸弹,说和白景尧正式在一起了,多多有爸爸了。

安鹿不想参与她们的快乐,一个人去森林公园骑了一下午的车。

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旁,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虽然背着光看不清脸,但那潇洒惬意的站姿,微微扬起的头,灯下侧脸的剪影,都让人无比熟悉。

安鹿脚步顿了顿,呼吸一紧。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脑袋转过来,下一秒,修长的腿迈开,朝她走来。

安鹿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修剪过的头发干净利落,没有刘海,像是高中时仪容仪表的规范模样。但即便是这样毫无特色的发型,配上如此俊朗不凡的一张脸,依旧让人心动万分。

“好久不见。”他勾着唇,大拇指也勾在裤子口袋里,一脸轻快的愉悦,“有没有想哥哥啊?”

“……”安鹿咬了咬唇,垂下眼不看他。

此刻他越是云淡风轻,她心底便越是沉重。

面前是程熠,脑子里想到的,却全都是杜沁如那张漂亮的脸。

“怎么了小丫头?”他伸手摸摸她的头,“见到哥哥,笑都不笑一下?”

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脑子却空空的。

她别开脑袋,嗓音涩涩地问:“你最近……很忙吗?”

“嗯。”程熠点了下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没事。”安鹿表情很平淡,“以后就,就这样吧。”

程熠愣了愣,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意思。

安鹿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望向他,语气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浪费时间照顾我的。谢谢你之前的关心,以后,你还是去关心别人吧。”

“……什么意思?”男人深邃的眸子动了动。

安鹿匆匆垂下眼,“我刚才说过了。”

程熠望着小姑娘低垂的脸,没有一丝弧度的唇,心口一阵阵堵得慌,哑着声问:“你生气了?”

“刚开始是生气来着。”安鹿实话实说,“不过后来我就想通了,没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对你也没有那种想法。你要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

仿佛心底最脆弱的那块毫无防备地被刺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满心欢喜地来找她,本不指望这丫头多快就答应,却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日子里,被拒绝得明明白白。

手指紧攥成拳,他竭力控制住气血上涌的晕眩感:“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安鹿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没可能了?”他垂着眼,浅褐色的眸子里黯淡无光,嗓音低入尘埃里。

安鹿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嗯。”

顿了顿,嘴边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上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小跑进宿舍楼。

到寝室门前,双手还是颤抖的,钥匙在锁孔边怎么都插不进去。

里面的人听见了,主动给她开门。

方兰茵见她眼底通红,怔了怔,“怎么了这是?”

安鹿满身的力气瞬间松懈,眼泪再也憋不住地汹涌出来,抱住面前的姑娘,把脸深深地埋进她肩窝里。

苏静娴正在做听力,赶紧摘了耳机跑过来,关上门,摸了摸安鹿的脑袋,“鹿鹿你怎么了啊?”

“我是不是……很差劲……”

她哽咽着,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鼻音,心脏就像被硬生生剜去一块那么疼,“我好像是很差劲,不然他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了……”

能怪谁呢?杜沁如比她优秀太多了。

如果她是个男人,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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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没课,安鹿照常去自习室学习。

中午她不太想吃饭,捱到两点多才感觉到饿,一个人游荡到图书馆二楼的餐饮区,点了一份意大利面。目光在抹茶蛋糕上盯了许久,还是点了旁边的提拉米苏。

意面吃了一半齁得慌,她让服务员把盘子撤掉了。

又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好苦。

苦得她眼眶一阵阵泛酸。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忽然坐下来一个人。

她抬头一看,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哥变帅了吗?”白景尧望着她轻嗤。

安鹿兴致不太高,不想理他,于是又舀了一勺蛋糕,任由苦味在舌尖上蔓延。

“你倒好,还有闲心在这儿品尝美味。”白景尧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有的人肠子都快烂了。”

安鹿心底“咯噔”一下,用力握紧了勺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情所伤,借酒浇愁啊,听不懂?”白景尧招了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我一杯焦糖拿铁。”

安鹿机械地往嘴里喂着蛋糕。

“你这丫头看着挺乖巧的,怎么心肠这么硬?”白景尧双手交握在桌面上,认真地望着她,“你跟哥说说,我兄弟哪儿不好了?”

“没有,是我不好。”安鹿低着头答。

“闹别扭是吧?你们女生怎么这么能作呢?”白景尧一脸无奈,“现在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过时了,流行剜心挖肺是不是?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安鹿:“……”

服务员送来咖啡,白景尧抿了口,放下,眉宇间都是抱怨。

“每周就五分钟时间跟外界联系,连我都排不上号。”他小声嘀咕,“我看你是又想把他给弄进去。”

安鹿耳力有些异于常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脑袋里嗡地一下,猛望向对面的男人:“你说什么?”

白景尧似乎被她的敏锐惊到了,匆匆摇头:“没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五分钟?”安鹿把勺子扔在桌面上,有点激动,“他前段时间到底在哪儿?”

“秘密。”白景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答应某人不能说。”

安鹿急了,直呼他大名:“白景尧!”

“你凶我也不能说。”

“我去找思思讲你坏话,要她跟你分手。”

“……”

沈思思是白景尧的软肋,白景尧虽不至于全信安鹿的话,但如果这丫头真的从中作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也有一半出于别的原因,他把程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其实,他父母都是空难去世的,当时他也在飞机上,却侥幸活了下来。飞机上所有人,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在山里过了三天三夜,被搜救的人找到时,差不多就剩一口气了。”

“但是从那以后,他对飞机就有恐惧症。最开始哪怕是看见电视上的飞机,听见窗外飞机飞过去的轰鸣声,都会出现幻觉,到了晚上还会梦魇。听说有好几次,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守着,他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

“那时候我还小,印象中只有一次见过他,把自己关在不见光的屋子里,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或者说,根本不像个活人。”

“后来治了一段时间,情况好多了,只是不能坐飞机。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麻烦,不影响他日常生活。”

“直到那次救你。”白景尧叹了一声,“山上没路,我们只能开直升机过去,所以把你送进医院之后,他紧接着也被送到心理诊所。因为情况特殊,医生每周只给他五分钟的时间和外界联系,其余时间必须配合治疗。”

“他怕你担心,更怕你因为这个看扁他。男人嘛,要面子的。”白景尧苦笑着扯了扯唇,“他不让我说,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一些。”

“这次他配合治疗很积极,昨天就提前出院了。之所以赶在昨天,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女孩这么上心。”白景尧认真地望着她,“安鹿,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安鹿深深地埋着头,眼泪一串一串地滴落在雪白的裙子上,晕开花瓣一样的水渍。

静默许久,才发出细若蚊蝇的抽噎声。

“不是吧?哭了?”白景尧惊慌失措,转前转后地找东西,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思思塞给他的纸巾,递给对面的小姑娘,“你千万别告诉他我给你说这些,还有我把你弄哭了,我他妈会被揍死的!”

安鹿没有说话,肩膀一颤一颤的,眼泪崩得更凶了。

“听到没?祖宗,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白景尧继续给她递纸,“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安鹿用双手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开口好几次,才勉强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在哪儿?”

白景尧收回瑟瑟发抖的手,“……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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