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晚上露天烧烤,是山庄老板提供的烤架,也给他们送来了新鲜的素菜和肉。

安鹿本来和两个舍友在一起串羊肉,半路她俩跑去上厕所了。

过了许久都没回来,安鹿搓着油腻腻的手指,嘀咕道:“懒死算了。”

她指尖都被签子戳红了,那两个倒好,净等着一会儿吃现成的。

安鹿串完了肉,去箱子里拿了两个大土豆削干净,望着砧板和菜刀犯愁。

她一点都不会切菜。

在家里,余芯柔把她当宝贝供着,连水果皮都没削过,平时更是很少碰刀。

她拎了拎菜刀,有点沉。

土豆被她横着放,竖着放,怎么摆都下不去手。

正苦恼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到她旁边。

安鹿没转头去瞧,还在闷闷不乐地与土豆较劲,狠了心一刀下去,直接把土豆劈成两半,其中一半滚到了地上。

安鹿:“……”

旁边的人笑了,声音犹如大提琴一般低沉柔和,让她平静的心像是被拨动的琴弦,随着袅袅的余音颤抖。

“你这切菜的技术还真是……不同凡响。”程熠噙着笑开口,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来。

“那是,我很会切的。”安鹿硬着头皮拿起菜刀,继续。

程熠在一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那表情仿佛在欣赏什么极有趣的东西。

直到砧板上的一个半土豆,变成许多形状不规则的小土豆,有块状也有片状,看上去形态特别丰富。

“都切一个样就没意思了。”安鹿用菜刀指了指那些土豆,表情煞有介事,“你放心,我烧烤技术也很好的。”

“嗯。”他微微俯身,用低沉的气音笑道,“那我等着吃。”

“……谁说要给你吃了?”安鹿不情不愿地睨他一眼,掩饰心底的心虚。

“哦,不愿意啊?”程熠抿着唇点点头,眉梢一挑,“那哥哥烤给你吃。”

“……”

安鹿真是信了他的邪。

一小时后,她强忍着把嘴里的烤土豆咽下去,因为没地方可吐。

如果不是天黑,估计能看到她那一瞬间变黑的脸。

这男人确定是在追她,不是想毒害她吗?

“熠哥哥,你别烤了。”安鹿十分乖巧地把土豆递过去,“歇一会,吃点儿东西。”

程熠把手里的肉串装盘,接过她递来的土豆,扬着下巴得意地问:“味道怎么样?”

“很棒。”安鹿点头如捣蒜,眼睛里还在冒光。

程熠笑了笑,直接把土豆喂进嘴里。

下一秒,男人云淡风轻的一张脸蓦地僵住,含着土豆的腮帮子微微颤抖,眼睛瞬间红了。

安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上去纯真无害。

“不好吃吗?”她认真地问,“我刚才吃的那块很不错哦。”

“……好吃。”程熠面如酱色,咽下去,唇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哦。”安鹿伸手又要去拿。

程熠眼疾手快地把盘子举起来,“你别吃这个。”

安鹿满脸疑惑:“为什么呀?”

“……好像没熟。”程熠信口胡诌,“那个,我重新烤一下。”

安鹿点点头:“哦。”

后来安鹿饿得不行,还是去同学那里蹭的吃。

程熠可怜兮兮地被抛弃在角落,一个人吃光了这些残次品。

到最后,好像也能接受这个味道了。

-

第二天的活动是徒步登山。

安鹿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是她特意挑选的浅蓝色。

在楼下集合片刻,两位班助才一起下来。

杜沁如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搭纯白鸭舌帽,背着黑色的登山包,既青春洋溢又英姿飒爽。

而一旁的程熠……

安鹿嘴角抽了抽,他为什么也穿着浅蓝色运动服?而且,貌似,和她是同系列?

连款式和LOGO的位置都一样。

“安鹿,你和学长穿的一样诶。”有同学八卦地凑过来,“你们是不是约好的啊?情侣装?”

安鹿急匆匆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方兰茵托着下巴神秘兮兮道:“那你们好有缘分噢。”

苏静娴表情夸张地添油加醋:“心有灵犀一点通,哇!”

安鹿:“……”好想友尽。

方兰茵勾住她肩膀,笑得花枝乱颤:“鹿鹿,学长在看你。”

安鹿下意识地望过去,随即咬了咬牙。

程熠哪里是在看她,分明在和杜沁如有说有笑,浅褐色的眸子一刻不停地放着电。

她气呼呼抖开方兰茵的手,转身跑到队伍末尾去了。

点了名,整了队,一行人跟着专业的教练出发。

安鹿原本就在队伍末尾,走得还慢,方兰茵和苏静娴刚开始照顾着她,后来看见某人从队伍最前端落下来,心领神会地加快了脚步。

安鹿也强撑着加快脚步,尽量不落后大部队太远。

身后只有程熠一个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有点郁闷:“你能不能别走我后面啊?”

因为一直在往上爬,他一抬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屁股,这感觉太奇怪了。

程熠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背着自己的背包还拎着她的包,声音却不见喘,“哥哥在下面,才能随时准备抱住你啊。”

安鹿:“……”

“要我走前面也行。”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我拉着你,别不小心掉下去。”

“我又不是不会走路。”安鹿抗拒地把手背到背后。

“那你是要走到天黑,在这山里过夜吗?”程熠挑了挑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倒是……有点期待。”

“……”才不要。

安鹿只好乖乖地让他牵手。

又往上爬了很长时间,安鹿快要坚持不住了,才终于迎来一段平路。

而前面的大队伍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好在山上只有一条路。

安鹿不想被他看扁,于是要回了自己的背包,只把包里最重的矿泉水给了他。

这段路有点长,走到一半程熠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好吧。”安鹿停下脚步,十分自然地朝他伸手。

程熠把背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拧开瓶盖递给她。

安鹿双手接过水瓶,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在炎热和暴汗中也十分明显。

她定了定神,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让人稍微冷静。

程熠重新拧好盖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突然眉梢一动:“糟了。”

安鹿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程熠望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是真真切切的歉意:“我刚才拿错了水。”

安鹿:“……”

“这瓶……好像是我的。”他模样十分认真,“对不起啊,等下我也喝你的好了。”

安鹿:???这叫哪门子对不起?

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无视掉男人装模作样的道歉,安鹿气呼呼地转过身走了。

程熠匆忙地把水塞进包里,抬脚跟上。

“喂你慢点,前面不好走。”

有一段山路很窄。

一边连着峭壁,另一边是杂草丛生的山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

能供人行走的宽度不到一米。

程熠伸手想要牵她,安鹿心里却还气着,说什么都不配合。

他只好走到她后面去,不停地嘱咐:“你小心些,靠里面走。”

“脚踏上去之前先用棍子戳戳。”

“我知道。”安鹿没好气,明显在嫌他啰嗦。

这种路,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去祖坟插青也是走过的。才不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心里正犯着嘀咕,没留神脚下的土质,她突然踩到一块微微倾斜的沙土,整个人朝外面栽去。

程熠吓得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捞住她身子,却也跟着滚了下去。

安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脑袋被护着,一阵悬空过后狠狠地落在杂草地上,五脏六腑都险些从嗓子眼里被震出来。

听见男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猛然清醒,慌乱地抬头:“熠哥哥,你怎么样啊?”

手掌顺着他后脑勺摸了一圈,没有血,吊着的一颗心才稍稍落下来。

“有没有哪里受伤?”安鹿眼睛红通通的,掰了掰他的胳膊,“你放开,我给你看看。”

“有。”男人一脸虚弱,嗓音低哑,微微放松胳膊的力道,却还是这样环着她,“心口疼,你快帮我看看。”

安鹿急忙拉开他的运动服拉链,手在他心口摸了摸,瓮声瓮气地问:“这里疼吗?这样疼不疼?”

她轻轻一按,他就紧跟着咳了两声,咳得脸上泛红,“疼……好像没在跳了,你听听……我还活着没啊?”

安鹿一听更害怕了,眼眶里瞬间漫起水雾,把耳朵贴到他胸口。

扑通,扑通……

听到他依旧沉稳的,微微加速的心跳,才终于放下心来,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怎么样?嗯?”他虚弱地开口,手掌按在她后脑勺。

“没事。”安鹿紧紧靠在他胸口,只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脸颊被他胸膛的温度烤得滚烫,脑子也不大灵光了,“就,有点快……”

“哦。”他垂下眸子,望着女孩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那你别动啊,帮哥哥缓一缓。”

安鹿乖乖地照做。

然而过了一会儿,耳旁的心跳声不仅没有缓下来,反倒越来越重。

她脑子却有些缓过来了。

冷静片刻,依稀嗅到一丝阴谋算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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