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跟着安鹿一起回宿舍。
校园里夜色迷人,路上一对对情侣亲密地挽着手,男孩女孩们嬉笑打闹,到处都是青春洋溢、岁月静好的画面。
此情此景,安鹿忍不住善心作祟:“思思你看,这次多亏了白景尧帮我……”
“闭嘴。”沈思思粗暴地捂住她的嘴。
安鹿:“……”
她啥也不敢说,啥也不能说,像只安静的小兔子,直到宿舍的门被沈思思一脚踹开。
正抱在一团看着综艺哈哈哈的方兰茵和苏静娴被吓了一跳,方兰茵直接从凳子上滚下来,摔了个屁股蹲儿。
安鹿赶紧跑过去扶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方兰茵龇牙咧嘴地摸着屁股,“干嘛啊这是?”
话音刚落,沈思思一把将孟心羽的床帘子扯开,却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撕破了。
正在对着镜子画眼线的女孩手一抖,上眼皮留下一大坨黑色。
余下四人笑得前仰后合。
孟心羽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结果越擦越多,整个眼圈都晕黑了。
她气急败坏地把眼线笔朝沈思思扔过去:“你干什么?!有病啊?”
沈思思侧身一躲,眼线笔掉在地上。
安鹿俯身捡起来,慢悠悠地抬眸看向孟心羽:“我分手的消息,是你发上论坛的吧?”
孟心羽神色一僵,紧接着大声否认:“我没有!”
安鹿把眼线笔扔到桌子上,一声清脆的响,孟心羽整个人抖了抖。
安鹿语气平静:“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心羽:“我说了不是我。”
“谁告诉你的?”安鹿不紧不慢地继续问。
“少废话,证据我们都有,别逼我甩你脸上。”沈思思恶狠狠地瞪着孟心羽,“说,谁告诉你的?”
孟心羽抬眸看了她们一眼,又惊慌失措垂下去:“我说了我没有……”
“说实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安鹿转身去拿自己的杯子,“传八卦而已,还不如前面那位偷拍的情节严重。”
“可你如果决定隐瞒,”她顿了顿,打开饮水机的开关,水哗哗的流着,她沉静的嗓音有些莫名的瘆人:“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像你一样,把我知道的都公之于众了。”
沈思思凌厉地望着孟心羽:“说吧,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谁指使的?你跟那个写小作文污蔑安鹿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没有。”孟心羽委屈巴巴地承认,“我只是在厕所听见你们俩说话……”
“厕所?”沈思思气笑了,指着卫生间的门,“你是说昨天我和安鹿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你他妈一直都躲在厕所?”
孟心羽咬唇反驳:“我不是故意躲着……这不是没机会出来么。”
“你对你刚才说的话负责任?”安鹿坐到椅子上,捧着杯子抿了口热水。
水汽蒸腾着的,依旧是一双漂亮无害的眼睛。
孟心羽点点头:“保证是实话。我不过上论坛爆点料而已,后面那个黑你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吧。”安鹿扬了扬唇,“我信你了。”
沈思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就这么算了?”
安鹿笑盈盈:“时候不早了,你要不在这儿睡?”
“老娘才不在这儿睡。”沈思思对着孟心羽扯了扯唇,神色鄙夷,“我怕一觉醒来,我大名也上论坛,莫名其妙惹一身骚。”
沈思思气呼呼地走了。
孟心羽正在修她的床帘子,苏静娴走过来小声问安鹿:“你真的不追究?”
“怎么追究啊?”安鹿慢条斯理地往杯子里倒奶粉,“她又没犯法,能叫警察叔叔来抓人吗?”
“……”
这一夜,许多人睡得不安稳。
学校旁边天屿湾的一栋别墅里,程熠洗了澡,晾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藏青色的睡袍躺在被褥中间。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揉着紧蹙的眉心。
心里乱糟糟的,许多念头窜来窜去。
之前他很排斥这场联姻,和她交往也不过是遵循长辈意愿,后来小姑娘主动提出分手,那一刻他心里是庆幸的。
庆幸她不喜欢自己,两个人好聚好散,都不会受到伤害。
以后也还能做朋友。
可下午那一阵全然陌生的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太乖,从来没有对他提出过,这种“过分”的要求吧。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伸出手,从床头柜里捞出一张名片。
虽然上了年头,纸张泛黄,上面打印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宏达律师事务所,程彬。
-
第二天,中文系女生楼炸开了锅。
辅导员亲自把孟心羽从安鹿她们宿舍里带了出来,要求换宿舍。
可孟心羽就是爆料帖楼主的事情不知为何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整栋楼没人愿意和她住同一个屋。
谁都不想身边有个狗仔一般的存在,随时窥探自己的私生活。
后来孟心羽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人关心她去了哪儿。
周六下午,安鹿在学校后门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两周不见,余芯柔抱了安鹿许久。
“宝贝儿是不是瘦了?腰都细了一圈。”余芯柔摸摸她的脸,“学校的饭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安鹿抱着妈妈撒娇,“是妈妈太想我了,记错了吧,我这两周还胖了三斤呢。”
“我瞧着怎么像个小可怜啊?”余芯柔揪了揪她的鼻尖,“小疯子,又不扎头发。”
安鹿嬉皮笑脸地,把胳膊上的皮筋取下来递给她,自觉转过身去。
余芯柔拿她没办法,宠溺地笑了笑,边用手梳着头发边问:“怎么突然想跟着去了?之前不是说不去的吗?妈妈给你带了贺礼的。”
安鹿很喜欢妈妈扎头发,习惯性地微微扬起脑袋,解释道:“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白爷爷不是送了我一幅画吗?这次白爷爷寿宴,我还是亲自去祝福一下比较好。”
“看不出来,我家丫头这么懂事了啊。”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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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爷子最近身体抱恙,吹不得风,原本的露天晚宴改成了室内。
宴会厅里金碧辉煌,舞曲环绕,入眼尽是衣香鬓影和名流绅士,连穿梭在席间送酒的侍者都像是精心挑选过,身材样貌无不出众。
安鹿穿着香槟色的礼服裙,中规中矩的泡泡袖小V领,裙长过膝。
衣服款式很保守,然而镶钻的腰带束着一把A4小蛮腰,来往经过的人几乎都要忍不住回个头。
安鹿的长相属于人见人爱、老少咸宜型。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秀丽温柔的五官,尤属那一双大而圆的杏眼,琥珀色眼瞳,由内而外的深邃灵动。
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姑娘,气质也和别的闺秀不一样,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当中,显得格外沉静内敛。
余芯柔和一群贵妇说笑着,让安鹿自己去找东西吃。
刚满十八岁的安鹿在余芯柔眼里还是个小孩,但对她自己来说,成年了,有些东西就不能不注意了。
在宴会上穿着礼服,宁愿不吃也得维持完美的外形。
她只从桌上拿了杯红酒,小口小口地抿。
很快有人上前来搭讪。
“这位小姐,面生啊。”男人笑得温文尔雅,却遮不住眼神里的色气。
安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胸口,下意识地把头发往前拨,扯出一个礼貌却冷淡的笑容。
“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男人紧接着问,又朝她走近一步。
安鹿还没出声,身后有人替她回了话——
“不是。”
那人走到她旁边,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她是和我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