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审视了一番,低声问道:“周成给过你一台对讲机,对吧?”
“对。”
“电池还有电吗?”
“有的,我就没怎么用过那玩意,因为没人跟我通话。”
“你有胆子当个奸细么?”
马可霖被吓一跳,他意识到约塔芬夫人要自己干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侍女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当发现对方再次沉默,就转身离开。
看似柔柔弱弱的约塔芬夫人还真跟周成不一样,后者像个烂好人,见不到弱者受苦,看见可怜的就想拉一把;前者则对苦难习以为常,对弱者也没有太多同情心。
“等等……”马可霖再次抬手喊了声,语气很急,似乎要抓住点什么,可开口之后却又不知该说啥,唯有神态焦急。
在侍女耐心耗尽之前,马可霖颓然的放下手,低声道:“我大概是习惯给人当奴仆,有些毛病改不掉。
我碰到点压力就觉着不堪重负,碰到点不确定就觉着前途暗淡,碰到点困难就觉着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候到了。
也许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个拙劣的借口,虽然我暂时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可我还想活下去。”
侍女依旧没任何安慰,仿佛早已习惯,她只丢下一句:“我只负责传话,帮不了你,你自己考虑吧,祝你好运。”
马可霖哈哈哈的自嘲苦笑,惨然道:“谢谢,谢谢还有人祝我好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我还是去做个奴仆比较合适,真的,我当仆人可在行了。”
侍女依旧冷漠,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与此同时,老夏亚参观了屯在地下法师塔的货物,笑哈哈的返回地面,并跟周成告别,两人热情的商谈合作事宜,并许诺给对方最优惠的条件。
可一扭头,老夏亚就垮了个脸,返回镇内的路上就跟侍从吩咐道:“这小子比预想的更棘手,但地下的货物也更多,马上派人去神铸,请求凯尼阁下派更多支援来。”
周成目送老夏亚的背影离开,也招手喊来管家约鲁逊,“这位领导不好对付,我们得做点准备,免得被一锅端。”
堡垒外是内城,划分成十几个不同的扇区,每个扇区住着不同的种族,可以从围墙上的旗帜加以区别。
但神铸城最热闹的却是外城,这里没有围墙,只有杂乱的建筑和街道,住着无法统计的大量流民,却构成繁华的商业区。
不同种族的居民在此自由来往,兜售或购买。
当约鲁逊的车队靠近外城的街区,几名挎着篮子的地精凑到车轮前。
这些矮小而滑稽的家伙举起篮子,大声喊着,“先生,要草莓和浆果吗?都是最新鲜的货色,保您吃了绝对忘不了。”
“我们还有野鸡和兔子,兽人今天早上才送来的,个个都肥的很,用大锅一炖绝对香,您看看吧。”
约鲁逊头一回见到如此大胆的地精,寻死般朝车轮前挤,他在马车上挥舞手臂,驱逐的喝道:“不要,不要,走开,走开,别让车轮碾死你们。”
地精们却不走,追着车轮跑,篮子在它们手里稳稳当当,里头的草莓和浆果看着颜色鲜艳,真的挺不错。
“先生,尝尝吧,只要两铜币一磅,真不会贵的,我用脑袋发誓,不甜不要钱。”
每辆车前都挤了六七个兜售货物的地精,他们个头不比车轮高多少,拼命的追逐叫喊,让马车根本没法快速前进。
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阿琳娜露出半张小脸,所见是个热闹的集市。
七八个矮人妇女停在人类商人的布摊前,趁着抛售的低价在抢购,呼唤自己丈夫快来付钱;两个半身人在表演杂耍,顺带向围观的孩子兜售自制糖果;
卖草药的侏儒医生在给个狗头人拔蛀牙,不知它是手艺不佳还是故意使坏,反正牙痛的狗头人嗷嗷直叫,发出汪汪的喊声。
浑身黏糊糊的鱼人守着几口水缸,瞪着老大的眼睛出售捕获的鲜鱼,它们口齿无法正常说通用语,只能在鱼摊前数了一块牌子,写好价格和种类,等待顾客上门。
衣着暴露的半精灵在大篷车前搔首弄姿,时不时露出半个身体,路过兽人猎户被挑逗的躁动不安。
兽人大妈抓着人头大的棍棒在大骂半精灵臭女人不要脸,同时用脚狠踢兽人猎户的裤裆,轰他们快走,必须在天黑前完成采购。
这集市绕神铸城一圈,绵延数里,市场上有卖烤饼的,卖木桶的,卖陶器的,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
讲究点的商人能搭个棚子,寻常摊贩弄个篮子就地开卖,真正有实力的商户才有自己的店铺,雇了一两个伙计在街道上招揽生意。
车队抵达内城入口时不得不停下来,约鲁逊前去跟警卫队交涉。
阿琳娜和唐茵下了车,被围拢上来的地精小贩挤得步步后退,几个篮子堵住她们的路,不买就不放她们走。
小丫头玛丽在马车上喊道:“别挤,谁挤我就不买谁的草莓,你,我看你比较顺眼,把篮子递上来。”
被选中的地精喜滋滋的把篮子递上去,阿琳娜这才有机会从地精的包围中逃脱,她们提起裙角,走到内城门口,城区的民政官和警卫队长接到通报,正在赶来的路上。
“小姐,我们以后就要在这里安家吗?”
唐茵对热闹的集市倒不讨厌,毕竟阳城的集市也不比这干净,她只是对诸多族群杂居的环境有点担心,特别是对过于活跃的地精颇为怕怕。
周成信奉狡兔三窟,特别是当来者不善的老夏亚带队出现后,他更是急切的想要利用好地下法师塔的传送便利,给自己找条后路。
对于从阳城搬到神铸城,仆人和学徒们无不欢迎,毕竟是从小镇搬到城市,这代表阶层上升,更是离开是非之地。
民政官统计了即将入住内城的人口,颁发了居住证,并说明了神铸城的规则和律法,希望新居民能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