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虽有些艰难,却也简单快乐。
挖河、拔麦子、脱大坯、房事这“四大累”中,除了去挖河吕雉不曾做过,其他的在嫁给刘邦的几年中都做过了。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宿命中,吕雉骨子里深藏的那份不服输的野性被激发了出来:别人能做的不信我就做不到!这分倔强,也许就是刘邦当初觉得吕雉与其他女子的不同之处。
跟刚刚出嫁前相比,吕雉真的判若两人。她不但学会了织布、做衣、烧饭等女人的活计,还能做砍柴、担水、犁地、种田等男人的活计。
正是秦晚期,秦政暴酷,时局动荡,各地百姓骚乱不断。身为亭长的刘邦,不是经常出外公差,就是仍和一群三教九流的朋友去喝酒胡闹,照顾一家老小的担子都落到吕雉肩上。除了对刘邦醉酒时找女人寻欢颇为不满外,其他的吕雉并没有过多埋怨。
眼看着自家的麦子熟透了整块田地,若不及时收割,一旦遇上连雨天,一年的口粮也许就烂在地里。吕雉照顾好公公吃喝后,领着正蹒跚学步的两岁的女儿鲁元,背上背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刘盈来到田里。
她把女儿放在一棵老桑树下,摘了些熟透的桑椹放在女儿身边的陶碗里,便背着儿子去拔麦子。
已是六月,日头离人们那么近,吐着火辣辣的红舌头,好像要把人们身上的最后一丝清凉舔去。吕雉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手上多处被麦秆儿和麦芒扎破,疼得钻心。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吭出声来。
远处小路上偶有村夫走过,大都推着拉着扛着收割后的麦子,步态中掩不住劳累后的那一丝慵懒与喜悦。
吕雉想起了丈夫,他出门已五六天,也该回来了。像他这种维护治安或押解囚犯的工作,其实是很危险的。好在丈夫平素待人友善、人缘很好,否则吕雉不知为他的安危怎样牵肠挂肚了。
有哭声传来,似有惊悸。吕雉赶紧扔下手里刚拔起的一把麦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背着盈儿急巴巴向不远处的桑树下跑。由于心切,几次都差一点儿被坑洼不平的田埂绊倒。
赶到女儿身边,见女儿面前有一只近两寸长的毛毛虫,正张牙舞爪地竖着一根根尖刺、身子一拱一拱向女儿面前蠕动。吕雉忙抱起满身是土的女儿,一边心疼地在女儿的小脸上亲着,一边哄她:“小乖乖别怕,娘在这儿呢!有娘在这儿你什么都不用怕!”
元元仍睁着满是泪水的惊恐的眼睛,小手指着毛毛虫,嘴里牙牙地说着什么。
“乖,没有什么可怕的,你看娘一脚就能把它踩死,不信你看!”说着,一脚就把毛毛虫踩在脚下。好像还不解气,使劲地用脚蹍着,直到地上的泥土被蹍得凹下去,连粉身碎骨的毛毛虫踪影都找不见了才止住脚。过去,这些小虫子如果没有咬着自己,她断然不会对它们起杀心的,杀戮不是件美好的事,何必要做。现在这只毛毛虫吓到了女儿,自己必须站出来保护她。
“我的好乖乖,只要有娘在,你就不会受屈!”吕雉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女儿的小脸由阴转晴,破啼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