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小鸡,吕雉站起身,整理好有些零乱的裙摆转身欲往屋里走,蓦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粗的木棒,木棒的上端还系着一条退了色的红绸。脸上脏兮兮的,许是和小伙伴们打逗时出了许多汗,泥土和汗水混在一起,使小脸花得像一幅洇了墨汁的绢布。鼻涕像两条小河,直拖到嘴边。男孩的眼睛睁得溜圆,神情非但不友好,还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敌意。
“你是谁家的孩子?”吕雉走过去,掏出丝帕想为他擦鼻涕。嫁过来的一个多月,吕雉感觉自己好像没见过他。
男孩后退了几步,对她的关心并不领情地闪开了,仍用刚才那种眼神看她。
“肥儿,你怎么跑来了?”刘太公听到屋外有声音,急忙走出来喝斥着男孩。转过头,把堆满笑意的脸冲向儿媳,说,“这孩子太不懂事,还请你别见怪!”
“爷爷,我想喝水!”男孩儿走到刘太公身边说。
吕雉审视着眼前的孩子,脸转向公公,好像在说我怎么不记得刘邦的兄弟间有过这样一个男孩儿?
“爹爹!”男孩儿好像见到了救星似的大喊了一声。
爹爹?他这是喊谁爹爹呀!吕雉狐疑地闻声望去,见刘邦正从门外走进来。她惊呆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刘太公见状,急忙拉起肥儿向屋里走。
“儿子?你何时认了个干儿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过了许久,吕雉才喃喃地问。
“他是刘肥,我的亲儿子!”刘邦见怪不怪地说,“我还没得空跟你说呢!”见吕雉木呆呆地样子,刘邦大嘴一掀哧地乐了,“你该高兴才是,刚进门就有人叫妈了,省得你生养了不是!”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由于气愤和羞辱,吕雉的脸胀得通红。
“我就有个儿子了,怎么着?你不能让我掐死他吧?”
看刘邦一点儿歉意都没有,还这么嘴硬,吕雉捂着脸向屋里跑去。
刘邦跟着吕雉走进屋,说:“你想我都这般年龄了,能没有过女人吗?我要从没沾过女人,不是身体有病就是心理有病,真那样不是苦了你?”
“你这么无理,岂不让我更苦!”
“不就是别的女人替我整出了个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这个谁也争不去!”
吕雉不愿再搭理他,趴在被子上哭得像个泪人。心想,瞧父亲做的好事,把自己和明儿这么有情有义的一对拆散了、嫁了大自己这么多的一个男人不说,他还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她越想越觉委屈,越委屈泪水就越止不住地往外涌。
刘邦把她拖进怀里,一股浓浓的酒气扑来,让吕雉难以消受。她想从他怀里挣开,他的手臂却像钳子一样紧紧夹着她,无法抽身。
刘邦一边用粗大的手指为她擦泪,一边温柔地说:“我没娶曹氏,说明你比她好上几百倍!爱妻啊,肥儿已经这么大了,你不会让我再把他塞回他娘的肚子里去吧!我的小乖乖,我用以后的日子疼你爱你不就都有了?”刘邦一下子把吕雉箍紧了,额上的青筋蚯蚓般蠕动起来,身体里散出股股热气。看到吕雉挣扎了一下,他便更紧地搂住她。
这么一个泼皮无赖,拿他有什么办法!吕雉不再挣扎,泪珠儿缓缓地溢出了眼眶。她想起出嫁前的晚上,爹爹对她说的那句话,刘邦是个能成大器的人!事已至此,生米都蒸成了熟饭,她吕雉再有冤屈已无回天之术了!况且,昨天她还看过郎中,一向很准的月事这月没来。郎中说是喜脉。
“我有儿子了!”刘邦当时高兴得把吕雉抱起来,也不管屋里还有外人,在吕雉脸上又亲又啃,羞得吕雉满脸通红。
吕雉五味杂陈,她无奈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