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只有八重一人的客房中,此时突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仙鹤,虽然在和式房间中看到一只鹤有些奇怪,但是八重脸上带着笑意,一把将那只白鹤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鹤先生,好久不见了。”八重的手没有用力,生怕给白鹤带来压力。
白鹤眼中满是温柔的神情,它用尖长的嘴蹭了蹭少女的脸颊。
突然想到了什么,八重看着白鹤,直起身道:“但是,为什么白鹤先生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明明与我所在的地方不是一个时空啊?”
在八重没有看见的地方,白鹤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几丝无奈。
这个姑娘,越来越敏锐了……
这只白鹤的出现有几分离奇。母亲去世之后,八重有一段时间曾害怕一个人睡觉,但是那个时候祖母身体不好,父亲更是不愿接近自己,每当夜晚的时候,没有母亲的陪伴,听着那些有几分渗人的风声,让她久久都无法入睡。
直到一天晚上,一只白鹤突然飞到了少女窗边。自从那一天开始,这只白鹤会时不时地飞到少女身边陪伴着少女,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这只白鹤的存在。
想到自己对着一只白鹤说话却还期待着它的回复,八重自嘲地笑了笑,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摸过白鹤的羽毛,似是与白鹤交流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鹤先生,原来母亲竟然有这么大的秘密啊。不过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吧,在我被绑架之后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警察,相反,是母亲。”八重蹭了蹭白鹤,汲取着它身上的温度,“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很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后就会按照父亲铺好的道路继续生活着,那该多无趣啊……”
“那样的家,有时候想想,甚至都比不上这个宅邸。这里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但是,这里处处都是母亲存在的痕迹……”八重眼角渐渐湿润,“就像母亲还活着一样。”
“那个时候,父亲也那般的温柔。”
这个时候,少女已经将自己的脸全部的埋入了白鹤的身上。白鹤感受着羽毛上的湿润,心中叹了口气,尽量避免自己的尖嘴触碰到少女,用头蹭着少女的身体,安慰着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八重将脸从白鹤身上抬了起来。虽然眼角还能看出有几分红肿,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带哭意。
“每次迷茫的时候,似乎鹤先生总能出现在我的身边。”
少女黑色的眼眸看着鹤丸,带着温柔。
白鹤点点头,它站直了腿,用嘴轻轻地点了点地。八重明白这个意思,以前白鹤每次离开之前,它都会做这个动作,而这个时候,她需要转过身,等待十秒,才能再次回头。
虽然小时候她与白鹤因为这个动作闹了不少笑话,现在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为和一只不会说话的白鹤达成这样的约定。
安静地转过身去,八重听到了门被拉开的声音。
“鹤丸先生。”突然,少女叫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但身后白鹤离开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这让八重将心中的怀疑暂且压了下来,默默地数了十秒钟,她回过头,看着被拉开的木门,黑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疑惑,喃喃道:“不是鹤丸先生吗……?”
整个下午,三日月都坐在房屋里等待着少女的最后决定。蓝色的眼眸扫了一圈自己身处的房屋,鼻息间的微薄的灵力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三日月轻声道:“润子,我该怎么做?”
站起身,收拢袖子,三日月从审神者住过的房间走了出去。在关上门之前,三日月最后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看着他,面带笑容。
压切长谷部在督促着今日进行内番的刀剑们做着最后的准备,在时空混乱来临之前,他们需要加固本丸基点的结界,以防本丸受到破坏。
“三日月还不将小姐送回去吗?再不回去的话……”抬头看着愈渐黑暗的天空,长谷部皱起了眉头,道。
今天因为时空错乱即将来临的原因,刀剑男士们晚饭吃的都比平时早了一些。坐在食堂里,药研看着自己的弟弟们边吃边聊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白日里少女脸上的红晕。
有些可爱啊。
“药研,怎么了?”一期一振停下了筷子,看着药研。
摆摆手,药研道:“没什么,一期哥。”
食堂中的刀剑男士们看着窗外的黑暗,知道时空错乱即将来临,而那位突然出现在本丸的少女,大概已经被三日月送回去了吧。毕竟这个年龄的少女,大多还是无法离开家人的。
今日因为内番繁忙,就连食物也有些简陋。一碗清淡爽口的乌冬面,配着前些日子腌渍的青瓜,倒也美味。而日本号、次郎太刀这些嗜酒的刀剑,悄悄地小酌几杯,配着乌冬面,别有一番风味。
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突如其来的少女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落入平静湖面的一个石子。但随着时间,湖面的涟漪也渐渐消失,最后趋于平静。
所有刀剑男士从上午的激动中回过神,准备继续过着安静养老的生活。
食堂之外,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大门被从外面拉开,三日月带着脱下了红色的订婚和服转而换上了一身浅葱色和服的少女站在门口。
三日月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大家,见见这位借住的小姐吧。”
八重的长发变成辫子放在身后,素颜的少女穿着浅色的衣物显得更加的年轻稚嫩。她冲刀剑男士们微微颔首,继而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透露着笑意,道:“我是望月八重,在这一年中,暂时借住在这里,各位,请多指教。”
宛若多年之前,年轻的九条润子这样出现在所有刀剑面前,弯腰行礼,继而抬头微笑,道:“我是你们的审神者,九条润子,各位,请多指教。”
八重就这样住了下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将八重大人从客房中搬出来吧。”本丸的‘妈妈’烛台切腰上甚至还围着围裙,单手拿着锅勺,对刚刚向自己告知食堂中发生了什么的歌仙兼定商量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客房还是不如普通的房间舒服,不过也不能让八重大人住进润子大人的房屋里,毕竟……”歌仙兼定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烛台切却明白了。
九条润子的房间,现在基本已经成为了本丸的禁地。除了掌管钥匙的三日月之外,几乎没有人踏入那个房间。
身为刀剑,效忠主人。以人类形态诞生于世上的他们心中的忠诚更是只多不少。侍奉主人期间,主人却英年早逝,这成了不少刀剑男士心中的痛。所以对于那间承载着无数审神者回忆的房间,没有人愿意去看一眼。
“将本丸中央的另一处主卧布置一下,增添一些润子大人的东西,让姬君住进去吧。”烛台切想着年幼的少女也许是第一次离家,希望从各个方面都做到最好。
“我去找三日月要房间的钥匙,去那里找一些东西摆到姬君的房间里。”
烛台切点点头,说道:“我收拾好厨房之后去为姬君布置卧室,你可以先摆放一些东西,剩下的,等过几日让姬君自己去她母亲的房间里看看吧。”
“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歌仙同意了烛台切的提议,转身就去找三日月要审神者房间的钥匙。
“要去那里拿一些摆件吗?”三日月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书法,听到歌仙的话语之后,笔尖上的墨汁滴到了宣纸上,毁了一副字。
“先这么布置,之后让姬君自己去看看她母亲的房间。”歌仙看到因为自己的打扰而毁了三日月一副字,他面带歉意,补充道,“抱歉,这幅字……”
“哈哈哈,没关系。”三日月将毛笔放在了一边,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把钥匙,“现在没有什么出阵的压力,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再写一张就是了。”
歌仙接过钥匙,点点头。
歌仙兼定与三日月的关系比起本丸中的其他人来说算得上深厚,在本丸建立初期,时之政府设立的本丸很多东西都稀缺,召唤刀剑男士的技术更是不到位。审神者最初只召唤出这两把刀,带着他们,度过了艰难的新手期。而在此期间,歌仙与三日月这把天下五剑,也建立了友谊。
直至今日,审神者去世之后,在抉择本丸大事的时候,隐隐约约掌控着整个本丸的三日月都要先来咨询歌仙的意见再做决定。
三日月看着歌仙离开的背影,继续低头写字。
歌仙拿着钥匙向审神者的房间走去。到了之后,用钥匙打开门,男子推门进入。
这里被三日月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但是直至今日,歌仙看着审神者的房间,仍能想起到自己与审神者的联系断了的那一天。
就像浮萍断了根。
强压着心中的难过,歌仙走进了审神者的卧室。在他的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