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温伸长脖子，凑了过去，“什么原因？”
初小小摇头，“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这些原因，跟满春的敏感，性格孤僻，擅长说谎，甚至自残，都脱不了干系。”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满春。”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那个词，就是厌世。”
“她讨厌周边的一切，讨厌自己，讨厌这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并不抱有一丝期望。”
“她仿佛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
“满春的人生中，一定经历过某种惨痛无比的往事。”
“让她经历过惨痛无比的往事的人，难道不能算她的仇人吗？”
卢温听得都出神了，已然忘记了，杯子里的东西，是巨苦无比的咖啡。
他喝了一大口，喝到喉咙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
卢温开始剧烈干呕，苦到他想哭。
他伸手一捞，把装糖的盒子捞了过来，往嘴里塞了一把糖，才缓解了不少。
卢温苦着一张脸，“怎么样才能知道满春是否经历过惨痛无比的往事呢？总不能从满春嘴里套话吧，问她这种事，能保证不被她察觉吗？她那么敏感。”
初小小轻抿咖啡，一副把握十足的模样。
“肯定不能直接问她的。”
“你刚刚让张万富找应允龙老乡过来，给了我灵感，想要知道满春以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悲惨无比的事。”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去她老家走一趟，找她儿时的伙伴，或者同学，就可以知道了。”
“如果真的经历过悲惨无比的事，不可能瞒得住的。”
“村子里的人，又很八卦。”
“不然你以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怎么来的。”
卢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满春的老家…”
初小小扬了扬手上的手机，“你以为刚刚我在干什么？只是单纯跟满春聊天吗？我已经从她哪里得知她老家的地址了。”
卢温冲初小小伸出了大拇指。
“满春，她没有怀疑吧？”
初小小道：“没有，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吗？”
卢温从不看直播，他哪里知道。
初小小说道：“因为我很接地气，我从小就在农村里长大，我直播或者做视频的时候，会讲很多有关农村的生活习惯，见识感悟什么的。”
“可能引起她的共鸣了。”
“我刚刚问她，是哪个村的，搞不好，我们还是邻居呢。”
“她主动把她家的地址告诉了我。”
“卢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很晚了。
“她家很远吗？什么时候出发？”
初小小道：“我刚刚搜了地址，距离我们这里，有两百公里，开车的话，三四个小时应该能到了。”
“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吧，我们去满春老家走一趟。”
卢温“嗯”了一声。
两人又坐了一会，随后离开了咖啡馆。
第二天一大早，卢温接了初小小之后，直奔满春的老家。
满春的老家，在一个小村庄里。
小村庄名为泥墙村。
也属于他们市的管辖区。
据满春说，泥墙村总共有一百来户，四五百的人口。
不大不小。
初小小的外婆村，有上千户呢。
从村头走到村尾，要走半个小时才能走到。
四个小时之后，卢温跟初小小抵达了泥墙村。
卢温将车子停在了泥墙村的村口，没有熄火。
看着村头树底下，三三两两坐着的阿婆，卢温道：“小小，你打算怎么找满春的儿时伙伴或者同学？”
初小小的计划虽然很好，但是实施起来，似乎有不小的难度。
现在不是法定节假日，更不是周末。
除了三三两两的阿婆，整个村子显得空荡荡的。
这个时间，学生在上课，上班的大人在上班。
满春的儿时伙伴年纪肯定跟满春差不多，多半也出去上班了。
初小小解开安全带，“你在车上等，交给我就行了。”
卢温“啊”了一声，也跟着解安全带，“我跟你一起啊。”
初小小道：“你别下去了，目标太明显，省得吓到这些阿婆。”
看来初小小是打算去问这些阿婆。
卢温没动，选择了留守车上。
初小小下了车，那些阿婆便眯着浑浊的眼睛，看向初小小。
初小小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的外婆。
其实这些留守老人，挺可怜的。
绝大多数儿子女儿都在外工作，一年都不回两次家。
他们年纪大了，也干不动农活了。
每天都不知道干什么，看电视也会看腻，睡觉又睡不着，吃也吃不了多少。
他们每天，就搬一张小板凳，或者坐在村口。
看走过路过的行人。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一丝热闹，没那么孤独。
每天早上往那一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初小小没有在她们面前过多停留。
径直往村子里走去了。
卢温在车上，看着初小小消失的背影，“啧”了一声，他还以为她准备跟这些阿婆打听消息呢。
结果直接从她们面前走过了。
卢温将座椅放倒，躺在上面，懒得去想了。
满春有十几年农村生活的经验，自己农村生活经验为零，但凡有关农村的事情，卢温没有初小小那么擅长。
初小小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百多户的村子，逛完，至少要一个小时。
此时正值中午，陆陆续续有一些村民扛着锄头务农回来。
初小小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套很朴素很普通的穿着。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很老旧的圆领体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不起眼的帆布鞋。
她没有化妆，把头发高高绑起。
这种装扮穿着，即便在农村，也是很常见的。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太引人注目。
那些务农回来的大叔，视线在她身上没有过多停留。
有些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但凡她穿裙子，稍微化点淡妆，穿高跟鞋。
以这样的装扮在村子里闲逛，她敢肯定，不管男女老少，肯定都会把她当怪物一样看。
因为太漂亮了，太时尚了。
与村子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注定会被盯着看。
初小小逛着逛着，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