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音这天晚上是笑呵呵离开公司的。
但是等一回到家,她脱掉鞋子就一声不吭的往房间里面钻,还将房门反了锁。
蔡舒舒在厨房尝试炸小黄鱼,刚炸好一锅想喊女儿出来尝尝味道,却死活喊不出来。
房间门紧紧闭着,她去敲门时才发现落了锁。
“音音,刚下班回家?”
“肚子饿不饿,妈妈炸了小黄鱼,你尝尝,可好吃了。”
没几分钟的时间,温音就将一罐酒喝光,现在脸颊处红扑扑一片。
喉尖被酒泡过带点哑意,她慢吞吞的应着:“不饿,你们吃吧。”
她正常的说话,但是没成想说出来的腔调已经带了哭腔。
蔡舒舒一下子慌了,又拍了几下门,“音音,怎么了?今天工作不开心吗?是不是同事对你不好了还是领导欺负你?”
温音头低低的,脸上带着微醺,她笑,“没有啊。”
“我同事很好的,每天都教会我很多,还经常分给我好吃的。”
“这几天,我真的每天工作都挺开心,不光是因为他开心,而是真的还挺喜欢这个工作。”
“可是...可是以后没有了。”
温音带着醉嗓,蔡舒舒在门口听的有点懵,什么因为他,什么没有了?
女儿不给她开门,她有点慌,赶紧给温言打电话。
这个人,天天下班回家都不积极,学生拿一两个问题缠住,他,他算是开心坏了,比请教的人还积极。
就一个宝贝女儿,还不知道每天抽点时间关心下女儿。
温言在学校办公室正和学生讨论问题到高潮点,看到蔡舒舒电话,虽然心里有点遗憾这个关键点被打断,但到底没能冷落老婆,抓紧接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学生便看到老师立马起身拉着衬衫外套就往外走,完全忘了他这还站着一大活人。
等温言回了家,蔡舒舒抱着手机在翻看什么。
他也同样尝试去敲门,在门口焦急的喊几声音音,让她开门,但尝试无果。
蔡舒舒知道温音有个顶好的闺蜜叫柴心仪,但人在国外,偶尔回国时也总是会来家里找温音玩。
除了柴心仪,温音在北临上学认识的室友什么的都不是本地人,毕业后鲜少联系,这会儿蔡舒舒不停在手机翻着想找柴心仪电话,但是怎么翻都没翻到。
“奇怪,我记得我存过啊。”蔡舒舒正纳闷,然后又突然想起来般拍了拍大腿,“哎呀,之前换手机,懒得搞自动备份,丢掉了。”
起初蔡舒舒说话,温音还应几声,现在老两口在门口敲门喊温音,是怎么都没用,温音是声不应了,门也不开。
温言焦急的在客厅踱步,“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也不说。”
“不行,可不能一直这么闷在房间。”
蔡舒舒看向温言,“老温,你快赶紧想个法子。”
...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但温音就是不自觉的难过,喝了点酒后,人的感官放大,便更难过。
她躺到了床上,手上抱着手机,屏幕上定在和顾靳的微信界面上。
上一次聊天还是顾靳催促她不要熬夜,工作日要睡眠充足的语音。
他声音实在好听,那天晚上温音记不清自己反反复复点开听了多少遍,然后跟傻子一般的藏到空调被里面笑。
但是今天,下班已经三个小时了,他怎么也该知道自己实习没通过被劝退的事情吧。
温音不期待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转机的余地,只是....不管是作为公司的领导还是作为男朋友,他总得关心一二吧。
噢不对,作为公司老板的身份大概没有精力关照到她这种来没几天的实习小白。
那就仅仅是作为男朋友...也该...
顾靳不找她,温音便也像被施了定格魔法一样没有办法去发消息给他。
突然一瞬间,温音脑海中冒出来一个挺可怕的想法。
如果她不主动找顾靳,顾靳是不是也不会找她?不再去他公司上班也不可能见到面,然后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散了?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因为一直开空调,窗户都是关着的,耳边只有隔着窗户的一声声闷沉的雨点声。
温音不想让他们散,但是也想等顾靳主动找她。
雨声如鼓点击到她烦闷的心上,时间难熬,她光脚下床,又想去找酒喝。
...
温言后来想出来的法子是打电话给顾思博,他好友顾明轩的儿子,毕竟年纪相近,从小就认识,算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也就这几年,两人各自在两地上学,关系才生分了些。
顾思博因为也是刚进入工作,每天也是忙的团团转,心里一直惦记着抽空去看看温音,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温言主动打电话找他,说温音不知道出什么事,想让自己去劝劝。
顾思博便将工作往后推,想着第二天熬大夜干了,第一时间就驱车往温家的住址赶。
温音想睡觉,但是这晚的酒精不催眠,她思绪越发清醒理智,也或许是她觉得顾靳今晚一定会打电话给她,所以脑子里面的那根弦也在替她紧紧绷着不让她睡。
顾思博敲了温音的门,出声喊她名字。
他的到来让温音些许无奈,心里吐槽几句怎么爸妈把他都喊来了。
她只是这会儿心情没那么好想一个人安静呆呆。
和父母住一块的唯一苦恼就是有时候温音会觉得他们实在太过关心自己,一点消极的事情在他们那都会被无限放大,甚至起警报。
冷落顾思博几分钟,顾思博又出声道:“音音,你若不开门,那我就在你门口等,等到你什么时候心情好点愿意见我们。”
温音可以对自己的父母使性子,而顾思博,虽年纪小点时,他们关系确实不错,但说到底还是外人。
她下床去开门,将门开了个缝露出脸蛋来,“思博哥,我没事的,是我爸妈夸张了,我晚些就去吃饭,然后睡觉。”
“思博哥公司远,这么晚赶来,真是麻烦了。”
她没换睡衣,穿的还是上班的衣服,粉色短t和牛仔长裤,头发扎了丸子头但是有些乱,脸颊透着明显的粉。
温音就这般给他说话,但是一副拒人门外的模样,没再将门更开些让人进来。
知道温音生的好看,但成年以后,顾思博每次见她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惊艳感。
心里生了些复杂的情绪,他最开始的念头本是应温叔叔请求,尝试纾解温音的低落心情,但现在,他又多了点别的念头,步子也在她门前迈不动。
顾思博嗓音轻,问道:“喝酒了?”
“我可以陪你喝点。”
“但是音音。”
他无奈,玩笑般的语气道:“你这么拒我之门外,怕是等你心情好了,该轮到我在家郁闷难过了。”
温音知道自己貌似有点做过了,思索一会,还是将门打开。
“没有的事,思博哥你进来吧。”
...
顾思博走进温音的房间,一旁偷看的蔡舒舒和温言也终于松了口气。
温言笑笑,“看吧,还是我的法子好使,这年轻人心情不好还是得找个同样的年轻人去劝,我们都老咯,和女儿没有共同话题,她自然也不愿意给我们诉说心事。”
身边的蔡舒舒打了他一下,“胡说,谁说我和女儿没有共同话题,谁说女儿不愿和我诉说。”
“之前女儿不是还坦白给我们说,有喜欢的人想要去追嘛。”
“也是。”温言说,“那我便也弄不明白了。”
屋内,顾思博走进温音的房间,因为两人说喝酒,他进门时便将房门轻轻一拍合上。
虽说去打量小姑娘的房间不太合适,但目之所及实在难以忽视。
房间是纯白色的装扮,飘窗前一个很大的书桌,因为没刻意收拾,所以有一点乱,上面堆了些几幅临好的帖子,以及几个看样子是空了的酒瓶。
房间里进了人,温音便也没办法胡思乱想了,给顾思博手上塞了瓶酒后,她坐回床上,只闷闷的一口口喝酒,也不说话,等着思博哥过一会儿走了,自己再继续emo。
看着手上的酒,以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的姑娘,顾思博笑的有点无奈。
他知道,这个时候,但凡识趣点,他都应该礼貌的离开,让她自己整理好情绪。
可是...他有点舍不得,他是想和她更靠近的。
也想回到儿时时的关系,她看到他总能喜笑颜开的喊他一声思博哥哥,而不是现在这般,没什么语气的喊思博哥都勉强。
顾思博走到书桌前,去看她写的字。
她最近似乎常写小楷,用的都是小纸,顾思博看到她写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看到她写春意两丝牵秋水双波溜,看到她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虽读书时学理出身,但到底也能看得懂这些并不含蓄的古情诗。
比起刚刚,顾思博现在生出了份失落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温音,“音音。”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感□□吗?”
温音刚一直埋着头,听到他说话才抬起脑袋来,眼神清澈,好像染了点湿意,脸颊粉,长睫眨了下。
她说:“对啊。”
“思博哥没有喜欢的人吧,还是不要有了。要不然这种所有情绪都被一个人牵动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呢。”
顾思博:“我——”
刚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闷声震动声,温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两秒后才滑到接听键。
电话那边的语气平稳,里面隐了稍许焦躁。
顾靳:“温音,你在哪。”
温音思绪迟钝,楞完刚想开口,对面的男人不耐烦般,又问了句:“在哪,我去找你。”
“家里....”
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打电话找她。
明明刚才心里是有埋怨是有委屈的。
可是真等到他找她,语气还是乖乖软软。
看吧,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房间里毕竟还有一个人,温音轻轻瞥了眼顾思博后,压低声音说:“不用的,还是我去找你吧。”
“但是你得先给我发个地址...”
这个时间点了,外面天早就黑透,只剩小区外面零星的路灯和抬头天空的月光。
即使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但好像还是被人听了去。
顾思博眉头轻抬,“音音。”
随后手指轻抬点了点腕表,提醒其时间已经不早。
“啊。”
温音下意识去捂住话筒,避免顾思博的声音传进话筒那边。
但是晚了,停顿两秒后,顾思靳嗓音听起来气压都低了些,但声音又很缓,一字一字道:
“温音。”
“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下,晚上十点,你房间还有个男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