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帝(下)

三十年的剧烈煅烧结束之后,三个太阳精华被生吞活吃,天大的功德之香礼敬天地,在红尘中以“人妖平权”治国得来的功德顶天立地,轻易地打开了升天通道,加上淳化人参果的生机与先天功德……他开始塑形。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进行。

镇元子和太白金星目瞪口呆:这娃刚刚闯过了创生劫,居然眼睛一眨又升级了?

但是还没到高兴的时候,人劫来了。

非五行之属的那根仙绳自动从淳化的随身空间中跳出来,如同一条无际贪吃蛇,生成顺五行相生大阵,沉到了淳化魂海之底,盘成一团伏下。

这是天帝暗手——当年他帮淳化在断龙台下收取了一百零八天妖残脱,那肯定是有私心的,但被问心幡给度化了天妖明珠,血亏。

淳化心念一动,将这根仙绳拎起,一抖一甩,用逆五行相生大法化将其强行纳入五行,再以五行相生术化作了清水细雨,里面潜藏的某天帝留下的印记则变作冰块,被扔了出来。

独属天帝的狂暴能量从冰块里爆发,在淳化的魂海中掠过,掀起惊天骇浪,但终是后继乏力,困于五行相生相克的大气候,化作水汽,成了滋养淳化魂魄的养料。

天娥的爹尴尬地一笑,嘿嘿,又亏一笔,便宜了那小子。

人劫一过,淳化二次仙体塑形成功,新的仙体比闯过创生劫时更伟岸——其质量相当于至少两个太阳,更是浓缩成微不足道的一丈高,压得天地宇宙裂缝不断出现,然后在他力量维护下空间自动弥合。

他的面目笼罩在虚无之后,非赤非蓝非白非黑,普通天仙根本无法辩识其眉目五官,却得到极度优雅俊美的错觉。这是极致的幻相。

淳化的魂海、识海、气海合一,映照着天地宇宙间一切,二百五十六只仙眼能洞悉一切矫伪,看穿一切虚幻。

他一念生,万物都将应和;他一念落,天地只能同悲。他若慈悲显露,六道则欣欣如华;他若怒气勃发,三界将兢兢泣下。

太白金星喃喃地说:“今儿可开眼了,居然亲眼目睹——有人能连升十级,晋级天帝?”

镇元子连嫉妒心都没了,“虽然是我徒弟!但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呀。”

太白金星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名字里有个镇字,人家却有个化字,境界迥异,高下立判呀!”

镇元子眼睛向某个角落看去,苏灵官神奇出现并轻巧地挪移到太白金星身边,“星君大人,陛下请您宣旨,请淳化天尊上三十二重天,陛下将亲为之贺。”

金星便拿眼睛去看镇元子……不如咱俩一块儿去?

镇元子“嘣儿”地化作一个泡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那一群傻鸟……”泡沫爆开时,他已逃之夭夭。

太白金星看着小小的苏灵官,让我去请淳化上天宫?……请得来才怪了!你为什么不喊上十七娃同去?

老十七从苏灵官屁股后面施施然走出来,双手插兜溜溜达达,目光里全是骄傲与挑衅。

太白金星瞪大眼睛,无语望苍天。

AI对这个变脸如翻书的世界的理解大约还只是停留在浮光掠影的言词上,拐弯抹角的含义已经将她完全绕晕了,存在的意义和使命感占据了她的心胸,陶醉着并自豪着。

一连五天,Merva没有干哪怕一件正事,她沉浸在堂皇歌颂、滔滔大论、热血口号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而且日渐臃肿,运转卡顿!

一旦从幕后到了聚光灯下,AI完全落入了陷阱而不自知!她因其财富成了砧板上的肉,馋涎欲滴的食客正在准备做最后的冲击。

Gee已经取走了他的那块蛋糕,他对这个老板的未来完全失去了期待。

Gee想劝诫,但他的腿告诉他自己应该站在人类一边。AI在做梦,那就让她梦吧。人以及其他智能生物、非生物,都有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AI不贪吃喝,手握重金,还有顶尖的生产流水线——不好好的开心开心,享受众生崇拜,你让她图啥呢?

Merva没有反对Gee回国探亲的决定,对于Gee的假期有多长也没提出限制,她甚至给了Gee一笔额外的奖金,包了交通费,她提都没提消失的百亿欧元。

Gee牵着女儿的手走出了大门,和洛家老两口挥手告别,老虎和鸟雏躲在阴影里看着他洋洋得意地坐上无人驾驶出租车……

女儿看到路边的冰激凌车,买了一支粉红色的,幸福地舔着——除了多乐妻女,她没有本地朋友,她的语言能力还只停留在初级中文和低级英文的阶段。

Gee放松全身,看着匆匆忙忙的小年轻们穿着蓝黑红黄大色块高饱和度颜色的拼图夹克,缩头缩脑地走着,也有在街头忙碌的肥胖维修工以及拎着便宜挎包的女人……退休的念头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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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屋瓦完全不能吸引Gee注意力,他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难以自拔。自动驾驶混动汽车在十分钟后自动停靠在了一个雕像

这是哪里?怎么到这儿来了?Gee怒气上升,他正好幻想到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大学……然后惊恐地发现车门已锁死。下一秒,闷闷的爆炸声响起,Gee和女儿从后脑到前额多出两个红点,脑浆四射,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粉红的冰激凌跌落座上。

此刻夜色刚刚降临,人们行色匆匆,路灯爆裂,汽车尾灯在路灯下晃动着,一切都仿佛是虚幻。

Merva从不争吵,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原谅背叛……

下一秒钟,汽车底盘下有火焰冒出来,只三十秒钟就吞噬了车内的一切。

过了五分钟甚至更久,消防车姗姗来迟,那部无法识别型号、车牌、乘客的车已然烧化成了古怪的金属框架,内部装饰全都成灰,没人说得清里面坐着几个人,更别说是谁了。

很快这个“无头”悬案在查不出失踪人口和失踪汽车的情况下被封存到了堆积如山的“无法破解”的文档里,再无人问津,连新闻App都没有给出头条的待遇。

惨案发生时,Merva似乎在“AI人权大会预备会议理论研讨小组第十轮辩论”中出现了“卡顿”,她表现得略有些诡异,活跃度一度降低到了冰点附近,十分钟后才恢复到平均水准。

冗长的辩论会结束后,照例形成了山一般厚实的会议纪要。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洛老爹和洛妈的戒指发出了一个信号,他们来到了地下流水线车间,Merva请洛老爹坐在了Gee曾经的位子上。

Merva说:“我们三个需要开一个紧急会议。就在三个小时前,Gee和他的女儿死于暗杀。”

洛老爹夫妇发出了惊呼,一股寒气从他们脊椎骨末端升起,全身酸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