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陈朝露刚刚来过?”
昏暗的四层楼阁之上,老者皱着眉头查看卷宗,抬起头来问道。
“是,陈朝露大人亲临,拿出了老阁主曾经赠予她的天相令牌,”那青衣少女见老者有些动怒,连忙说道,“陈大人用令牌的特权亲自吩咐了一些事,然后按规矩给了一些好处。之后荒帝的人也来过了,说的是同一件事。”
“这小丫头,上次刻意隐瞒云牙廊道的事,这次又干了什么?”老者有些不满,无疑不愿看到一个客卿外人如此放肆,“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相楼的规矩,怎么能因为一己私利而损害我天相楼的声誉呢?”
“陈大人也并非做什么,仅仅是增加了一条虚假的购买信息,”青衣少女小声说道,“而且陈大人也说了不会太占天相楼的便宜,所以也付了不少银子,应该无碍吧。”
“哼……购买信息?买了什么?”老者问道。
青衣少女思忖了一下才说道:“三品丹药……滞源水。”
……
“什么意思?”荒帝开口说道,“成彦,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回父皇,儿臣无意间看见投毒者,不愿欺瞒父皇,”黎王抬起头来,眼神坚毅与荒帝对视,“儿臣应铖王兄邀请前来赴宴时,正好上来一道珍玉鱼羹,而儿臣恰巧看见铖王兄的贴身侍从鬼鬼祟祟查看了一二。”
铖王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不敢多言。
“成彦,你能确定吗?”荒帝说道。
黎王点了点头:“儿臣实力虽然不强,但儿臣自认绝没有认错。”
“你详细说。”
“是,”黎王眼神发亮,扭头瞥了身侧的铖王一眼说道,“儿臣本不想赴宴,在特等席门口犹豫之时,恰巧看见铖王兄的侍女出来,身后跟着东方晨宇和玄青两位公子,以及另一位受了伤的侍女。”
荒帝微微皱眉:“嗯?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玄青是我的生死好友,为了引荐给诸位大人,特意让他施展剑舞助兴,展现实力,”东方晨宇开口道,“谁知我这位兄弟太过紧张没了轻重,不小心伤了人。”
荒帝听了看向林轩,林轩立刻感受到一股极重的压力,他突然回忆起当年在楠木山脚下荒帝君临天下的模样。
那时候他是否记住了我的气息?云疏月给的香袋能瞒得住陛下吗?
但荒帝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们一同远去之后,侯应天也应邀而来,儿臣便与他攀谈起来,可谁也不知那贴身侍从竟然去而复返,”黎王继续说道,“随后他安排了其他拿着佳肴的随从每个人送到哪位大人面前,最后在送到元焕大人面前的托盘前停了下来。儿臣只是偶然看见,确实看见那侍从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在鱼羹中。”
“汪萍,去把人叫进来。”荒帝没有回头,而是在叫那太监头子。
太监头子汪萍应了一声推门离去,没一会便带着另一名仆从打扮的男子回来了。那仆从被汪萍一把推向前,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头一磕便再也没敢抬起来:“参……参见陛下。”
“下毒之事,是你做的?”荒帝淡淡地问道,他这次并没有释放源气,但那与生俱来帝王之威却仍然将仆从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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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冤枉,小人在武会楼一直恪守法规,从未做过不齿之事,”仆从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的气息都混乱着,慌乱辩解道,“小人在武会楼也一直勤勉做事,这才得到铖王殿下赏识,为铖王殿下做事。”
“为铖王做事……黄成坚,你的手下还真挺忠心啊,嗯?”荒帝的脸色并未好看多少,而是更具嘲讽之色,随即又转向了仆从,“朕想,你也不愿意遭受皮肉之苦,已经有人看见你投毒,不如早些说出真相,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朕会考虑饶你一命。”
“小人……小人……”随着荒帝的威压越来越强,仆从也越来越慌张,身体止不出地颤抖着,“小人真的没有,小人就算做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看见呢?一定是有人看错了……”
“看见你的就是黎王!你的意思是说,他堂堂双珠亲王会冤枉你一个仆从?”荒帝冷冷地说道,威压越加可怕起来。
“真有什么隐情,你就说出来吧,父皇他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旁边的安璇长公主也劝说着。
仆从愣了一下,就好像是傻了。
“说!”荒帝一声厉喝把仆从惊醒,仆从瘫倒在地上,一下子哭出了声。
“回……回陛下,确……确实有人命我在……在元焕大人的食物中做……做手脚,”那仆从眼泪鼻涕都混在脸上,看上去狼狈不堪,不过他还能说出话其实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小人真的是不得已为之,小……小人罪该万死……”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一旁的邢王喝了一声,倒是把铖王吓得一抖。
“文……文逸远。”
仆从带着哭腔说出了这个名字,却是一下子震惊了所有人,一直在旁边惴惴不安的文逸远瞬间脸色惨白,虽然他也不愿意自己追随的铖王遭受陷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矛头突然又转向了自己。
“陛下,这个仆从绝对是在说谎,臣绝对没有这么做,臣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文逸远立刻说道。
但陛下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文逸远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理由刚才已经被驳回过了。
“陛下,这个仆从气息紊乱,根本就没有说实话,这绝对是栽赃嫁祸!陛下乃是晋天强者,早已凝丹,对源气的掌控只会比臣更为不凡,”文逸远也是绞尽脑汁地辩白着,“陛下一定能感觉得出这仆从是在撒谎!”
“我说啊,这仆从还是后天呢,连源气都没有……再说了哪个下人见到陛下不会慌张的?”东方晨宇像是补刀似的轻声说道,“文大人,你的源气现在也挺乱的,你是不是也在撒谎啊?”
“嗯……文逸远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如果不是你指使的……这仆从身为铖王兄在武会楼的贴身侍从,果然还是奉了铖王兄的命令吧,”邢王的声音中略显玩味地说道,有些幸灾乐祸,“看来铖王兄调教手下也有一手,都敢为了铖王兄欺瞒圣上了。”
邢王这话可谓诛心了,一连扣了铖王三个大帽子。一是指使了仆从给元焕下毒,二又是教导属下无方,仆从主次不分,三那更是欺瞒圣上主君……三个帽子无论哪一个都正好迎上荒帝的刀口。
“文逸远!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此事绝对与本王毫无关系!”铖王厉声说道,“你别想让一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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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挡箭牌!”
“我……我……”文逸远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的太监头子汪萍再次走了进来,在荒帝身边说道:“禀陛下,已经派人去天相楼查过了,通过天相楼买走滞源水的的确是文逸远。”
文逸远脸上的震惊一时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漫长的沉默,荒帝响起的话语却比之前都更加平静:“文逸远,你还有何话可说?”
纵然文逸远再骄傲,他也不敢在荒帝面前摆出之前那副傲慢模样,而他的脸色已是极为煞白,他微微抬起头瞥了铖王一眼,随即才小声说道:“臣……一时糊涂,妄想用这种手段取得胜利,成为源部尚书,以此赢得铖王殿下的信任,臣……罪该万死。”
“这么说,此事与铖王无关咯?”荒帝看似随意地说道。
铖王立刻说道:“儿臣有罪,文逸远一直仰慕儿臣,儿臣却没能发现他走向歧路,是之不察之罪,还请父皇责罚。”
“哼,你等结党营私,朕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想到竟然做到如此地步!”荒帝喝道,“文逸远一直在你府上,却背着你做出这等事!而你却毫无察觉,你干什么吃的!”
林轩一听就明白了,看样子荒帝就已经认定跟铖王没什么关系了,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其中唯一的圆天强者,又是钦定的荒山掌令者,再怎么说也不会直接废掉的。
“文逸远,品行不正,做事鲁莽无徳,现驱逐出京,流放戎州,如果想要戴罪立功,就去找戎州营参将佟言舟,听从他的指派。”荒帝思忖片刻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文逸远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下,“臣定会听从指派,为己赎罪。”
“至于你,黄成坚,”荒帝转过头来看向铖王说道,“幽闭铖王府,闭门思过不得出入,荒山里的事先交给其他掌令者,你就不要管了。”
“儿臣谢恩。”虽然仍有不甘,但铖王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还是五珠亲王,毕竟还有实力,毕竟还是荒山掌令者。
虽然诸多波折,但终究还是把这一切都给搞定了,荒帝也完全收回了威压,皱着眉头说道:“还有这个仆从,铖王自己处置吧……整个武会楼都乱糟糟的,成毅,派人去收拾收拾。”
“儿臣遵旨。”
邢王其实也有点失望,毕竟这惩罚针对的是文逸远,压根没伤到铖王的筋骨,不过能弄成这样也不错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源部尚书的归属,”荒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既然三位候选人之中,文逸远流放戎州,元焕短时间内实力大损,那便由侯应天担任吧。实力和元焕也相差不多,又颇有管理能力,择日即下恩旨。”
周围气氛一凝,所有人都被荒帝突如其来的随意任命给吓到了,都以为应该会重新进行选拔决出人选才对。这可是源部尚书!又不是随随便便的那些小官吏什么的,源部尚书可是地位堪比一品丞相的二品大员!
“臣,谢陛下隆恩,”还是侯应天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跪倒谢恩,“臣必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他的眼神中有所惊色,同样有所期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