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妮在几经摸索后,拔出了墙上一块松动的红砖,红砖之后,是一个已然有些年头的香炉,
杨妮思索再三,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搬出了藏在那之后的一个小香炉后,
杨妮缓缓的打开了香炉的盖子,看到里面探头探脑的小东西时,满眼的惊奇,
只见,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
竟是和杨妮身后跟着的母蛊完全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
它的身形不足那母蛊十分之一,杨妮奇怪的看着这一大一小,明显有些亲戚关系的两只虫子,
一时之间,也很是茫然,
但是,很快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就是原本应该被压在香炉底下的一封信封,
杨妮拿出信封,看着上面写的,【妮儿亲启】心脏不禁“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而随着杨妮打开这封信,关于她父母的那些陈年往事也悉数跃然纸上,
【妮儿:
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这些事,
那么,就交给老天爷吧,
如果我死后,我们家历代侍奉的蛊王母蛊能够显灵不死的话,
那么她将会带你知晓这一切,
包括我和你阿爹的过往,和……我们家族的宿命……
这些年来我一直和你说,你的阿爹是本地人,出去打工的时候死在外面了,甚至还年年都带着你去扫墓,
其实……那些……我都是骗你的,
你的阿爹是个外地人,他叫杨钱,当年他来我们这旅游,我和他也算一见钟情,
很快我就和他陷入了热恋,他说他也没什么家人,愿意为了我留下来,我当时高兴极了,就自然而然地和他在一起了,
很快,我就发现我有了你,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也很高兴,
因为我和你父亲都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们就在寨子里众人的见证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但是,自从知道有了你,我却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自然是因为我和你阿爹有了爱的结晶,
而害怕则是因为……
我是个草鬼婆,
也就是,人们所说的蛊女,
而我们世代传承巫蛊的方式,便是通过自然分娩,让母蛊在孩子身体最软弱的时候,进入其身体中,
以此,来完成传承,
若在自然分娩的过程中,母亲或者孩子有一方死亡,则需要立刻施加外力来迫使蛊虫进入活着的一方,
或是靠外物保存,等待新的侍奉者出现,
原本这个法子,我们寨子里的本地人都是知晓的,
而愿意娶我们这样的蛊女,自然就是默认可以接受这件事,
但是,你阿爹却是个外地人,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原本,我一直在苦恼该怎么告诉他这些,
用一种,他可以接受的方式,
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或许,也不是没机会吧……
坦白地说,倒不如是我害怕,我害怕你父亲在知道我是个蛊女后,会抛弃我,嫌弃我,
甚至,害怕我……
但是,纸终究纸包不住火的,我越是害怕的,他就越是会来到,
很快,甚至还没到我分娩,你的阿爹就发现了我是蛊女的事实,
他因为提早下班回来,撞破了我正在给子蛊喂食的场景,
用……我自己的身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阿爹他高高兴兴的提着腊肠回来,嘴里念叨着,今天要给我做顿好吃的,
然后,便是他停滞的身形,
他的眼神从错愕到震惊,最后是……不出所料的惊恐与害怕……
那是我见你阿爹的最后一面,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可能你会问我,为什么我不去找他呢?
对于我这样一个自小在寨子长大的女人,外面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太大太大了,大的就仿佛一个会吃人的巨兽,
更何况当时,我还怀着你,还身负了那么多的蛊虫,
我再没有见识,也知道,如果我带着你出去的话,若是被外人发现了,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
后来,你就出生了,我便更没有出寨子的心思了,
我也终将,独自,老死在寨子里,
妮儿,不要怪你的父亲,
毕竟,是我先欺骗了他,而他,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的,
只是,不是不遗憾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去看看啊,
我这一生唯一遇到过的那个少年郎,是否还是当初的模样……】
看到最后,杨妮不禁手一抖,一张照片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她低头看去,上面赫然就是杨妮,羞涩而又甜蜜笑着的阿娘,
和,她笑的一脸傻气,但是又无比爽朗的被称之为阿爹的人,
杨妮缓缓的蹲了下来,想要去捡起那张照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却都捡不起来,
只有渐渐模糊的双眼,和颤抖不已极力压抑,最终无可抑制的悲痛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又怎么能不明白,阿娘是为了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保护她……
等到杨妮终于平复了情绪,她看向了在信封中放着的,一张已经极其破旧的手札,
在手札的最上方,有着几行明显是新写上去的文字,
【妮儿:
当年为了不让你再重蹈我的覆辙,我在你满月还未发动时,找了个私人诊所提前给你做了剖腹产,
所以,你的身上并没有一只蛊虫,不过你与我骨肉相连,若是我身体里的蛊王母蛊在我死后能显灵不死,自然也是认你的,
我从小以身饲蛊,母蛊绝不会伤害于你,
而你,若是想好了,要肩负起这一切的话,便继续看下去这个手札,
若是,你感到害怕,就狠狠的摔碎了那个香炉,蛊王母子连心,子蛊一死,母蛊便立刻也会爆体而亡,
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母蛊一旦离体超过一个小时,便会自然死亡,
所以,孩子,
这一次,妈妈帮不了你了,
你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看到这,杨妮缓缓的看向香炉里在探头探脑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爬出来的子蛊,
和在一边仿佛有些焦急的,围着香炉来回转悠,却是如何都不敢上前的母蛊,
终于明白,这一怪异的想象,由何而来,
杨妮喃喃自语,“原来,你们竟是母子,
可是,这一切,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