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府,春蚕县。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富县。
春蚕县就是延康府的金娃娃。
由于地势,气候的特殊原因,这里出产的蚕丝不仅数量可观,而且质地上乘,靠着春蚕县的蚕丝生意,延康府这些年来赚了盆满钵满。
此刻,春蚕县内,家家户户严闭门户,就连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春蚕市场,也是冷飕飕的一个人都没有。
开春正是养蚕的好时节。
可是如今的春蚕县却是人人自危。
“听说了吗?隔壁的山石县,濉河县,接连遭到藩兵洗劫,破城之时,整个县城的人都被那些藩兵给屠光了。”
“何止啊,我听说山石县,濉河县的富户,士族,还被这些藩兵砍下了脑袋,高高挂在城头上。”
“就连县老爷都被这些藩兵活活扒下皮,做成皮鼓,以供取乐!”
这些被藩兵攻破的县城,富户,士族,官吏尚且如此,现成里的百姓就更是了。
一个个纷纷沦为这些藩兵发泄,杀戮的目标。
虽然,这些藩兵在攻破县城守卫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大雍边境防线,整整两个月的鹿死之战。
西藩各国,损失了大量藩兵。
如今,终于杀入大雍。
这些藩兵的天性也纷纷释放出来。
男的杀了,挖出头骨,锁骨,制作成各式各样的战利品。
女人要么就地奸污,要么抓回营寨,以供淫乐。
能够从县城里活着逃出来的,简直少之又少。
相比已经被攻破的濉河县,山石县,春蚕县因为富庶的原因,在几个县城里人口最多,守备也是最完善的。
延康府19000守军,有4000都在春蚕县驻守。
虽然兵力上看起来,比已经攻破的濉河县,山石县雄厚不少。
但是,以那些藩兵凶残的性子,越是难以攻破的县城,一旦攻破之后,报复的手段也会愈发狠辣。
更何况,因为山石县,濉河县的相继攻破,整个延康府的守军,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甚至不少乡绅富户,还有士族,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开始跑路了。
如此人心惶惶的情况之下,整个春蚕县都笼罩在,随时被藩兵攻破,杀戮的阴云之下,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笼罩着所有人的内心。
“富户,士族,尚有逃跑的余地,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又该跑向何处?”
大雍农户,商户,士族,是有严格划分。
士族,商户,相对而言,灵活一些。
只要肯使银子,有些关系,很多事情总能办妥。
可是农户完全跟土地绑定。
若是他们离开春蚕县,就会彻底成为流民,各自名下的土地,也会县衙的官吏兼并,吞没。
他们奋斗了几代人,才有的土地。
就这么丢弃。
如何能够甘心?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农户。
丢了土地如何生存?
且不说,逃出去其它县城会不会接纳他们。
若是不小心,遇到四处流窜的藩兵,只怕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比留在县城里好多少。
至少县城当中,还有城墙和守军。
外面,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
然而,就在整个春蚕县,完全笼罩在藩兵屠城的阴云之下时。
另一面,已经率领大部队,杀入西川各州府当中的乃哈莱,正率领莎车国的藩兵,朝着春蚕县的方向进军。
根据上次合兵的约定。
先由南疆叛军剑指锦州城,威胁锦州城守备军队。
莎车国,狐胡国,绒卢国,三国的藩兵,则乘机奇袭西川道内各州府当中的县城。
三国藩兵联手打入西川道之后,法伊泽便摔着绒卢国的藩兵,杀入了川平府,巴斯和阿塔木则率领狐胡国的藩兵,攻打西康府。
乃哈莱手底下的莎车藩兵攻打延康府。
之前延康府的山石县,濉河县,皆是被乃哈莱手底下的莎车藩兵攻破。
只可惜,这两个县城太穷,乃哈莱攻破山石县,濉河县之后,并未从两个县城当中获得太多实质性的好处。
“乃哈莱首领,您真的相信南疆,会派兵前来回援相助吗?他们虽然和大雍撕破了脸,可说到底,终归还是雍人,跟我们西藩永远不可能是一条心。”
听到手下副将的担忧,乃哈莱哈哈一笑。
“我何时说过,自己相信他们了?我只相信利益,南疆如今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待他们的大军威慑完锦州城守军之后,自然会分兵前来策应,以最快速度,拿下西川道中这些州府。
我们想要的,是钱和女人,他们想要的,则是集峡关。”
正是因为彼此利益相同,而且互不冲突,乃哈莱才会率领莎车国的藩兵,与南疆结盟,一起攻打西川道。
“不过,南疆那个右将军,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他们围困了锦州城,锦州就会大量抽调周边各府的兵力?”
锦州城的官员不是傻子。
如此情况之下,他们还不惜一切,朝各个州府当中抽调守军。
正是因为南疆叛军的步步紧逼。
而与南疆叛军结盟的三国藩兵,则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攻破各州府当中的县城,为南疆叛军拿下西川道,节省大量的时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遭遇的抵抗并不激烈,至少在这点上,南疆没有骗我,至于这些州府的兵力,会不会抽调到锦州城?
那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就算他们不肯抽调,南疆那边挟制住锦州之后,同样会以最快速度前来驰援。”
这就又回到了副将最初提问的那个问题上。
“在这一点上,我还要谢谢龟兹和乌孙两国,如果不是他们已经开始对南疆的补给线上动手脚了,南疆也不会这么急着,跟我们联手。”
只有拿下西川道,南疆叛军才不会被西藩各国,以补给线的问题随意拿捏。
“他们现在比我们还急!”
只要锦州城不发援军,西川道这几个州府,以南疆叛军的实力,想要拿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锦州城终归有20万兵力。
哪怕这20万兵力,不少洒落在各地州府当中。
但锦州城的兵力,依旧不可小觑。
这也是为何,南疆叛军明明急着拿下西川道,却还要先一步,围困锦州城的原因。
因为只有稳住锦州城,才能拿下西川道内的各地州府。
在这件事情上,南疆与绒卢,狐胡,莎车三国联手,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的目标,只是女人和钱,要太多的土地,对我们这些小国来说,并不是好事情,更多的土地,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兵力来统治和管理。
消耗大量的钱粮不说,最后还很可能成为我们自身的负担。”
乃哈莱能够成为一国统帅,自然也不是什么草包饭桶。
他很清楚,对于当下的莎车国来说,带回足够的钱和女人,繁衍更多的人口,对莎车当下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有了足够的人口,他们才能建立强大的军队。
然后吞噬西藩当中那些弱小的国度。
“想当初,龟兹,乌孙两国,何尝不是靠着吞噬邻国,一步步强盛起来的?”
走别人走过的路,远比走自己没走过的路要强。
更何况……
“这次,南疆迫切想要拿下西川道,整个西川道一半的财富,都将归他们三个西藩小国拥有。”
这远比他们去跟龟兹,乌孙两个西藩强国抢东西强得多。
“通知后面的人快点,前面就是春蚕县了,据说这是一个富县,比之前咱们攻破的那两个,都要富饶不少。
若是咱们这次能够一口气吃下春蚕县。
肯定能够到手不少好东西!”
由于之前攻破那两个县,需要不少人手,运送战利品返回莎车。
乃哈莱这次只带了13000人马。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攻破一个小小的春蚕县,已经足够了。
很快,乃哈莱手下的藩兵,便杀到了春蚕县的城楼之下。
望着城楼上方,一脸惶恐的春蚕县守军,乃哈莱和他手底下的藩兵,纷纷露出瘆人的笑容。
在他们这些藩兵眼中,大雍的军队,还有雍人,就如同他们圈养的牲口一样。
尤其是有了之前攻破山石县,濉河县的经验之后,他们更是不把这些普通县城的守军放在眼里。
“把咱们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这些雍人瞧瞧!”
随着乃哈莱一声令下,身后的藩兵,纷纷掀开随行马车的帆布,帆布之下,尽是一颗颗面目凄惨的人头。
“用投石车,给我扔进去!!!”
西藩各国,不善攻城,所以这次出发,南疆叛军这边,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攻城用的器械。
这也是他们为何能够如此迅速,攻下山石县,和濉河县的原因。
投石车架构好的瞬间,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犹如冰雹一般砸入春蚕县中。
望着空中不断落下的“人头雨”,本就已经没有多少斗志的春蚕县守军,更是吓得面目煞白,双腿打颤。
眼前的一幕,极大满足了乃哈莱麾下这些莎车藩兵的内心。
尤其是乃哈莱。
他之所以一路带着这么多人头前来。
就是为了一举击溃春蚕县守军心中的战意。
“一个人若是没了战意,他就只配沦为牛羊。”
而牛羊的命运,最终,往往是葬送在屠刀之下。
“上面的雍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否则,你们的人头,就会成为我们攻打下一座城池的祭品!!!”
投石车扔完人头之后,乃哈莱的副将,骑着马,来到春蚕县的城门下方,朝着城楼大声喊话。
如今的春蚕县守军,心中早已没了斗志。
哪里还敢对他一个藩国将领还击?
那样做,只会激怒
“这位使者,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谈?你们攻打我们,不过是为了要钱,我们可以主动献上财物。
只求各位使者,收了财物之后,能够就此离去,不要为难我们。”
听到城头上的县官喊话,乃哈莱的副将顿时乐了。
“这帮雍人,真是一群软骨头!”
不光是乃哈莱的副将,就连乃哈莱本人,也是一脸不屑盯着城头上的春蚕县县官。
“告诉他们,一个时辰之内,把县城里的所有财物,全部运出来,哪怕少个铜板,我都砍了他的脑袋。”
“乃哈莱首领,我们真要放过他们?”
谁知,听到副将询问的乃哈莱却是放声大笑起来。
“谁说要放过他们了?他们既然愿意主动献上财物,那就让他们把财物送出来好了。等到他们打开城门,验收财物之时,再一鼓作气冲进去,岂不是连攻城的麻烦都省了?”
乃哈莱压根儿没打算放过春蚕县。
他一心只想等着春蚕县里的人,把东西送出来之后,再一鼓作气,杀入城中。
最大限度,保存自己麾下藩兵的实力。
毕竟,他们和南疆叛军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以后还有大笔的银子要赚。
若是这么早就消耗太多兵力的话。
日后,他们这些西藩小国,还拿什么跟南疆分食西川道上的好处呢?
“虽然我们现在,跟南疆的关系是盟友,但南疆也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帮他们快一些攻破整个西川道罢了。”
乃哈莱心里非常清楚,只有当你有能力的时候,大家才是盟友。
当你没有能力的时候,哪怕是盟友,也会反过身来咬你一口。
乃哈莱不想成为被盟友反咬的那一个。
那就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
很快,春蚕县就如同之前跟乃哈莱约定的那样,从城内运出了一车车的财宝,乃哈莱的副将率领一队藩兵,上前检查了一下。
车上全都是各色丝绸,银钱,还有贵重的瓷器之类。
由于运输车辆太多的原因,副将和他手底下的藩兵,只是检查了开头那十几辆马车,后续的,就没有继续检查了。
因为他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莎车的勇士们,随我一起,杀入城去!”
“杀啊!!!”
随着副将一声令下,身后前来点验车辆的藩兵,纷纷跟随副将身后,朝着城内杀去。
“你……你们不讲信用……”
负责运送马车的衙役,守军,望着迎面冲来的藩兵,大声喊道。
然而,这一切,只会让那些藩兵更加嗜血,兴奋。
“愚蠢的雍人,牛羊现在屠刀之下,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连这个都不懂,那你们就只配沦为被宰杀的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