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呸~”
望着集峡关下方四处逃窜的人影,陈安石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光芒。
从城头下来之后,陈安石就直接回大营喝酒去了。
大约半壶酒的功夫,营外心腹来报,他们在集峡关附近抓住了几百个跑散的新兵。
陈安石一听顿时乐了。
“他们想要缴了老子手里的兵权,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陈安石早就听说,牛犇在河清县训练新兵,没想到这新兵还没训热乎,这么快就拉到他集峡关来耀武扬威了。
“正好,这白给的兵,咱们不要白不要。”
陈安石这些年背靠集峡关,从田老爷跟镇南王手里赚了不少,他跟牛犇不同,牛犇担心有兵养不起,陈安石不担心。
“先把这些抓来的新兵蛋子,拉到营地里去打杂。等到磨练了差不多了,再给我好好训一训。”
协军校尉不能私自募兵。
但没说不能从别人手里“抢”兵。
这些兵既然是陈安石从牛犇手里抓来的,那自然就是他陈安石的兵。
“平康府那帮王八蛋,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色。”
这次牛犇胆敢对他集峡关出手,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位“鬼先生”背后示意。
“真以为自己刚来平康府,就能随意拿捏我了?就算是当初的田忠发,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不然他在这平康府里就没好日子过。”
陈安石压根儿没把牛犇手里的调令放在心上。
一纸州府调令罢了。
若是锦州城或是皇都的调令,他或许还会忌惮几分。
“只不过,这锦州城跟皇都的调令,都必须经过中枢审核,以大雍当前的状态,虽然在平康府占据上风,但还不至于彻底惹毛南疆吧?”
陈安石心中惊疑不定的想着,别看他一脸镇定,让人把牛犇射走了。
对牛犇手里的调令也浑然无视。
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担忧的。
毕竟,当下这个环境,对陈安石来说,往长远看不是很友好。
“早知道,当初那孟金发来的时候,就不应该这么急着把他赶走了。”
正当陈安石心里想着的时候,手下又有人来报,说孟金发来了。
“什么?这家伙还没离开平康府?”
连南希尧,安能庸这样最后翻本的本钱都没了,孟金发居然还留在平康府没有离开?
莫非是……还有本钱?
想到这里,陈安石顿时不动声色道:“让他进来。”
牛犇的事情陈安石虽然表面上看没放在心上。
但实则他心里已经感到些许紧迫。
这是那位鬼先生在对他发难了。
“老孟啊,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吹进来了?”
望着营帐里闲庭信步的陈安石,孟金发故作一脸灰头土脸的模样:“别提了,平康府里的根基被人给端了,我今天来找老兄你……”
说到这里,孟金发欲言又止:“刚才我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那清河县的牛犇,莫非他们已经准备对老兄你下手了?”
“哼,他们有什么本事对我下手,我才让人放了一通乱箭把他射走,再敢来,我要了他的脑袋。”
见陈安石这般说,孟金发笑笑没说话。
“老孟,你的根基断了,还不回南疆去,莫不是还有其它的打算不成?”见孟金发一言不发,陈安石有些坐不住了。
“我现在空手而归,若是见了镇南王,如何交代?倒不如留下,再最后搏一搏。”
“哦?莫非你老兄手里还有什么没透露的底牌不成?”听到这里,陈安石眼前一亮。
他虽然心里后悔,上次没有答应孟金发的结盟。
但也不好直接当面说出来。
若孟金发手里真的还有其它没揭露的底牌。
那么陈安石倒是不介意跟他合作一把。
“那个鬼先生代表越王府的态度,越王府的态度,就是大雍朝堂的态度,虽然这一次只是平康府的调令,但难保什么时候,他们就对我动刀了。”
锦州城跟皇都虽然不能轻易调动。
但是谁能保证下一次,这鬼先生没点其它的手段?
与其这样一直被人惦记着。
还不如早做决断。
“我也不怕实话跟老孟你说了,上次你走之后,我考虑了一下,我这集峡关的位置,对于南疆的确是处不可多得的屏障险地。
只不过,做生意嘛。
货比三家。
我哪知道,老孟你怎么没耐心。
若是老孟你还有翻本的机会,可一定要跟兄弟我说出来。
大家一起共谋大事,成功的几率也能高上许多不是?”
若是真能在投靠镇南王之前,献上一份大礼的话,那么到时候他陈安石就是带功投诚。
如此一来,就算镇南王有杀他祭旗的心,也没有那个胆儿。
“毕竟,我可是有功之臣,他若杀了我,日后谁还敢投奔他?”
镇南王是干大事儿的人。
绝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不利于南疆的坏名声。
陈安石此举,无非是被逼无奈,想要求把尚方宝剑罢了。
他不是没想过依靠集峡关自立门户。
但是集峡关虽然险要,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没了补给,再好的险关要地,也长久不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的人。
被牛犇这么一闹。
他心中那块镇山石,又再次滚向南疆。
“陈校尉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这次前来,也正是报了合作的念头。
你是不知道,那个鬼先生,真不是个东西,前脚刚对我的人动刀,后脚就找上陈校尉你了。
反正我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索性这次咱们摊开了把话说清楚。
平康府的守军,虽然没了。
但我手里还有几股力量。
若是陈校尉愿意的话,我就把这些力量贡献出来给集峡关,壮大陈校尉在集峡关的力量。
届时,陈校尉兵强马壮,集峡关固若金汤。
又有我们王爷背后相助,必定锦绣前程。
而我,虽然失去了平康府的根基,但毕竟说服陈校尉你有功,镇南王念在这点儿上,也不会为难我。
以后我就跟着陈校尉你了,咱们一起在平康府替王爷打江山。”
听到这里,陈安石整个人都懵了。
“老孟,你是来投奔我的?”
他原以为孟金发还有什么备用的计划,准备混一波,捞点功劳。
没想到,孟金发的谋划居然是为了投奔他?
短暂的微愣过后,陈安石又一次摇摆了。
似乎看出来的陈安石的心思,孟金发连忙道:“陈校尉,莫不是看不起我老孟?你看不起我不要紧,但我手底下可还有3~4000的人马呢。
你总不至于,连我手里的这些兵马都瞧不上吧。”
“什么?你手里还有3~4000人马?”
陈安石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孟金发。
“若他手里真有3~4000的人马,那我集峡关的力量,必将更上一层楼,相比功劳这样的虚名,兵马明显能够让他陈安石的地位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陈安石再次望向孟金发。
“老孟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3~4000的人马还是需要眼见为实才行啊。”
“陈校尉这是不相信?我当初跟田老爷一起在六县圈养私军,故意留了一部分,藏私自己囤了起来,你若不信,我今日就拉入集峡关,让他们听你指挥。”
“如此一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陈安石心里留了个心眼。
等人拉进来,他肯定要把这些人重新打散了,分在自己的队伍里重新训练。
直到这些人彻底听他号令之后,再答应孟金发臣服镇南王。
不管怎么说,窝在手里的力量,才更让人有安全感,既然他想要的功劳,没捞到,那至少兵权要死死握住。
这样才不往他在集峡关,苦苦维持了这么多年。
二人拍板之后,陈安石立马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为孟金发接风洗尘。
他原本还苦恼,上次拒绝了孟金发,惹恼了南疆,没想到孟金发居然主动跑来了,还送上了这么一份儿大礼。
如今,有了孟金发从中牵线,陈安石倒向南疆也更加顺理成章。
关键是这家伙为了赎罪,肯定会帮着他在镇南王面前说好话。
“毕竟,集峡关的价值越大,他的罪责才越轻。”
陈安石越想越安心,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
墙头草择主怎能盲目?
若非那鬼先生逼得太紧。
陈安石也不至于狠下决心。
当然,能够让他狠下最后的决心,孟金发功不可没。
到了下午,孟金发约定的3~4000人马终于顺利进入集峡关。
陈安石让人清点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刚3800人。
“好,很好!”
加上今天早上从牛犇那里俘虏的新兵。
正好4000多。
集峡关的兵力一下达到了11000人。
“老孟啊,还好你当初跟着田忠发的时候,留了这一手,不然,你我……”
有了孟金发的这份大礼,陈安石一下好像看到了亲兄弟。
对孟金发的态度也愈发热情起来。
不过,孟金发心里清楚。
这丫就是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南疆强盛的时候跪舔南疆。
南疆落难的时候,你看看这丫当初是怎么对待孟金发的?
直接让人把孟金发赶出了集峡关大营。
如今,若非被大雍朝廷逼的太紧,也不会再次转投到南疆麾下。
像这样的人,说不准哪天脸一抹,就再次投靠大雍朝堂,变成了南疆的敌人。
“这丫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孟金发一边虚与委蛇的跟陈安石喝酒说笑。
一边心中暗自冷笑。
他今天可不是真来投奔对方的。
而是来看陈安石怎么死的。
酒过三巡,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眼瞅着,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一个陈安石的心腹再次急匆匆跑进大帐当中。
“校尉大人,那牛犇又来了。”
“什么?这丫竟还敢来?”
陈安石猛一拍桌子。
这是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呢?
“白天没让人射死他,晚上来送死了?好,反正我马上就要投奔镇南王了,今天晚上,就送镇南王一份大礼。”
陈安石说着,登上了集峡关高耸的城楼。
果不其然,他刚一站在城楼上,就看见集峡关下方叫嚷的牛犇。
“你丫是真不怕死啊?居然还敢来,看我今日如何射碎你的狗头,取我弓来。”
望着城楼上取来弓箭的陈安石,牛犇眼中毫无惧色:“陈安石,你拿把破弓吓唬谁呢?真当自己是一射一个准儿的神箭手不成?
我告诉你,今天爷爷就站这儿,你有本事把我射死,我跟你姓。”
“哇呀呀,气煞我也!”
望着城楼下方一脸贱相的牛犇,气了七窍生烟的陈安石二话不说开弓射箭。
谁知他这边刚一拉响弓弦,箭都还没射出,牛犇骑着马转身就跑。
陈安石:“……”
“算了,不跟这宵小一般见识。”
陈安石说完,就准备叫上孟金发继续返回大帐喝酒。
谁知,他这边刚一要下城楼。
城上便有人喊道。
“那牛犇又回来了。”
“什么?又回来了?”
陈安石被气了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每次他登上城楼,牛犇就一通乱骂。
等到他让人开弓射箭,那丫骑着马就一路狂奔跑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这丫投胎出来,是专门来恶心人的吧?”
反反复复好几次,陈安石被牛犇气的眼冒金星。
终于,当牛犇第十七次返回集峡关城墙下方的时候,陈安石再也没有力气与他对骂了。
“他爱咋咋滴吧,反正这集峡关大营,他也冲不进来,就让他玩儿命的叫,叫破喉咙也别理他。”
陈安石是真的玩儿不动了,这丫太难缠了,简直就是个泼皮混子。
然而,就在陈安石准备下城楼的时候,城楼上方忽而一声惊叫传来。
“不好啦,集峡关大门被敌人攻破了?”
“什么?攻破了?我集峡关城高楼坚,怎么会被人轻易攻破!”
紧跟着,陈安石就听到城墙下方一阵杂乱的冲杀声。
正当他准备前去观看之际,身边一缕金光刺出,直接洞破了陈安石的胸口。
“老孟,你……”
陈安石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对面的孟金发。
然而,孟金发根本没有理会对方。
“陈安石已死,不想死的,速速投降。”
只见孟金发手里金枪一挑,陈安石的尸体顿时飞上城楼。
霎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