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位越王府的‘鬼先生’?”
樊弓虽然不善攀附,但是平康府这一亩三分地,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消息还是灵通的。
这段时间他闭门不出,除了牛犇的事情之外,就是想看看这位“鬼先生”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刚一来到平康府,就如此大张旗鼓收拢军权,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鬼先生’是想成为第二个田老爷?”
上面的事情,樊弓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护住身后这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可没兴趣成为一个死人!”
叶骁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我只是来说句公道话而已,你刚才说他杀害同僚,这第一句,你就误会了他,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南希尧就是南疆安插在平康府的细作。”
“他是镇南王的人?”樊弓吓了一跳。
他是个军武之人。
朝廷跟南疆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些年,南疆不断壮大,朝廷忌惮镇南王,不敢过分削减南疆权势。”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双方早晚必有一战。
镇南王把南希尧这样的人安排进了平康府。
若是到了大战开启,这丫在背后捅一刀的话……
想到这里,樊弓跟他手下的军头,千户们脸色隐隐已经有些不太自然了。
南希尧投机取巧,靠关系升迁,这些他们心中不忿,还可以忍一忍,可是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
南希尧的兵马又距离他们这么近。
“所以,你明白了吧,牛犇并非残杀同僚,而是在清理平康府里的内奸。”
叶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好了,现在南希尧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来谈谈接下来的问题。
牛犇是借了我的势,当上了这个协军校尉。
但是他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你们只知道对得起战场上死去的兄弟。
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对得起他们。
他们需要的是你们这样憋屈的活着吗?
不是的!
他们需要的是你们用鲜血跟勇气去改变这一切。
你若想让他们凭借军功升迁,就得先让那些投机取巧的人滚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去挡住自家兄弟升迁的路。
想要让战场上的军功都值得。
那你就要有让它值得的实力。
否则,就是一纸空谈,华而不实。
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叶骁一番话,振聋发聩,直听的樊弓身后众人心中一阵惭愧。
他们这么多年苦苦坚持,改变过什么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改变。
反倒让他们处处受人制肘。
活的憋屈无比。
牛犇刚才的那番话,虽然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何尝不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他受不了了。
真的受不了这样憋屈的活着。
所以那日,他在叶骁面前诚心一跪,一声“义父”叫出了不同的人生。
或许这样做,在樊弓还有他身后的弟兄们看来不耻。
但是牛犇不后悔。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顺利爬了上来。
不仅如此。
他今天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南希尧给干掉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牛犇一个小小千户,如何能够做得了这些?
“樊校尉,我刚才说的这些,你可以都不在意,但是有一点,你身后这些兄弟的前程,你总不能也不在乎吧?
你们当初一块儿拿着刀上战场,靠血和命换来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
难道你就不想让兄弟们的血,兄弟们的命更值钱一些?
我知道,这句话在你们听起来很俗气。
但是所有人的命都是有价的。
你们靠着一身军功走到今天。
而南希尧这样的人却可以轻易得到。
这难道不是对战场上死去那些兄弟们的践踏吗?
究竟是继续这么窝囊的活下去,还是让那些兄弟们死的更有价值,你来选!”
叶骁说完,直接在场内找了个座儿,坐了下来,优哉游哉的吃吃喝喝起来。
“这河清县的菜还真不错。”
倒是樊弓一番内心纠结之后,转身就准备走。
谁知,却被他身后的兄弟们一把拉住。
“樊大哥……”
“我们……”
叶骁刚才说的那些,对他们诱惑不可为不小。
就算他们没有被叶骁的话诱惑。
但是一想到这些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回头得到的却少之又少。
心中的不甘与愤怒,也忍不住一下爆发出来。
对于那些军头,千户们的反应,叶骁一点儿也不意外。
身为上位者,很多时候,很多事,尤其是利益就在眼前的时候,就算你不想上,你
就跟逛窑子一个道理。
很多时候,是你自己想上吗?
不是的!
是你兄弟想上。
于是你才出钱上了。
樊弓犹豫良久,最终目光望向叶骁。
“这世道,真能如你所说,变成咱们想要的样子?”
跟身后的兄弟们不同,樊弓更在意的还是这个。
身为军人,马革裹尸,有何可惧?
可樊弓真正惧怕的不是死。
而是寒了那些在战场上忘却生死冲杀的将士们的心。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这个世道怎么样,跟掌握这个世道的人有关,但是平康府,若是在我们手里,那我们便可把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好!”听了叶骁的话,樊弓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从今往后,我樊弓任你驱使。
但有一点,我……做不了。
“哪一点?”叶骁好奇道。
“义父这两个字,我……叫不出口。”樊弓挺大一老爷们儿一张脸涨了通红。
“噗嗤~”
叶骁何进嘴里的就一下喷了出来。
认义父这事儿本就是牛犇自己想出来的。
叶骁可不想再多这么老一个儿子出来。
“行,此事依你。”
倒是牛犇站在一旁尴尬的要死。
可是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