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宫里,早早地点燃了熏笼,遍插鲜花,整个殿宇收拾一新,温暖如春。
萧映月穿一身彩色的锦袍,整个人,仿佛是一只轻盈的蝴蝶。春兰秋菊为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拿了香料替她熏好。
她面带微笑的在贵妃椅上享受着侍女梳头,闭着眼睛假寐,心里高兴异常。
凌东舞这个傻瓜,真的毫无一点儿宫斗的经验。她故意让芳景把那碗保胎药端回去,凌东舞终于忍不住离宫出走了,这就是她的一大胜利。而自己现在又有了孩子,以后哥哥真的就是自己的了!
“皇上驾到……”
一声通报,萧映月惊喜交加,立刻迎了上去。
萧映月一见萧昊天进来,便面露喜色,“哥哥,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亲手接过萧昊天的外袍,如同最最贤惠的妻子。
萧昊天默然不语,只定睛看着她,眼底凝聚起一簇暗光。萧映月被他反常的眼神弄得心里没底,又不自觉隐隐有些莫名心慌,只勉强地朝他笑了笑,将他延请入座。
他转首看了看侍候在侧的春兰等人,脸色更暗三分,低喝了句:“出去。”沉郁嗓音略显疲惫沙哑。
春兰等人具惊了一惊,立刻神色不安地退出房外。
“哥哥,你怎么了?”萧映月这个时候也感觉出萧昊天的不对劲,有些惶恐不安的问道。
“蓝海,进来吧!”
一身青衣常服的蓝海看上去依然英俊挺拔,只不知为何眉头深锁,原本的英姿飒爽被脸上浓郁如结的沉重峻色破坏了几分。
“蓝海,你跟映月说吧!”萧昊天忽然不知道如何将话说出口,他知道自己不择手段,但是他也没办法,映月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他清楚。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映月所为,志在自己。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疏离,冷淡和无意间的话语可以惊醒她,可是她还是一意孤行,甚至,在自己的酒里下**。
萧昊天知道,是该自己狠心的时候了,如此拖着,不定映月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而到时候,会伤到凌东舞的!
于是,他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可是没想到的是,映月竟然怀孕了,其实这样也好,大家再也不必遮遮掩掩,趁着凌东舞什么都不知道,趁着凌东舞去大理寺的时候,他要把一切事情解决掉。
萧映月心里头一咯噔,寒意顿生,隐隐觉得这云谲波诡的之中已是险浪横生,也不知有多少暗箭已搭在弦上只要一触即发。
他看着萧昊天走到外面水榭站立,而蓝海又是一脸说不清的表情看着她,让她内心觉得紧迫的是那种乌云压顶的恐慌,似乎无声无息之中大势已去,“公主,我便问你,你是不是直到此刻,心里仍然只想着皇上?!”
萧映月被蓝海的突然发问,弄得一愣。
“我这些年在你身边的陪伴,舍生忘死的保护你,还有,我们在山里那一年多朝夕相处的生活,你都一点儿感觉没有吗?”
萧映月看着眼前的蓝海,想起哥哥偷偷安排自己和蓝海等人离开,送到一处隐蔽的山谷……
那片山谷,如同世外桃源,四季苍翠,鲜花盛开不败。
萧映月初到山谷,因为时刻记挂着萧昊天哥哥,心里又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心情烦闷,性子也变的霸道,总要指挥着蓝海,蓝海无论做什么,她都觉得不好。
好在蓝海对她脾气很好,千依百顺,只是听她的就是了。
山谷里长满各种各样的果树,蓝海总是哄着萧映月,怕她憋闷,“这个山上果树很多,果子都成熟了,我带你去看看。”
萧映月也实在闷的慌,就漫不经心的随着蓝海去了。
一路走去,蓝海如数家珍地指点着这种花草,真如他说的一样,山上的果树都枝繁叶茂,枝头硕果累累。
萧映月仰头摸了一个颜色最漂亮的杏:“能吃了么?”
蓝海笑着点点头:“能吃,只是这山上的东西,比不得宫里的的,有点酸,你怕是不爱吃。但是这山杏的更有味道,比宫里的杏味足!”
“这棵是什么树?怎么没见结果子?”
“是香椿。现掐的香椿芽炒鸡蛋,比什么龙肝凤髓都香甜。等一下我采一些,晚上做给你吃,保管你爱吃。”
“你还会做饭?”萧映月有些惊奇的看着蓝海,她认识的那些男人,都是要么整日里舞枪弄剑,要么高高在上,她几乎不知道,男人还会做饭。
蓝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低低的道:“原来也是不会的,后来听说王爷要安排咱们来这里,我怕,我怕时间。”
其实萧昊天做事情很是周到,尤其对萧映月,更是体贴,百般维护。他在萧映月的随从中,特意安排了一位厨艺精通的人,随着他们来到这里。
但是蓝海为了能取悦萧映月,几乎是绞尽脑汁,千方百计。
萧映月听了他的话,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烦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转过一个弯,看见身前波光粼粼的山中涧水,上面还飘着些零散的花瓣,不由苦笑,从来都是落后有意流水无情吧!
“这里还有鱼,等明天我钓上几条,弄给你吃!”
“那咱们现在就去钓鱼吧!”萧映月听了钓鱼,来了些兴致。
“现在可不行。”蓝海笑着摇摇头:“这会儿日头大,鱼都沉到水下去了。等日落或者早晨,我们在来钓鱼,反正以后在这里的日子长着呢!”
蓝海自从和萧映月住进这个山谷,一直保持着极高的热情,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神色,满心欢喜的看着萧映月进进出出。
每天早晨他都会采来大捧的野花,插到萧映月房间的花瓶里,阳光明媚的照在带着露珠的花瓣上,看着赏心悦目,生机勃勃。
他好像对生活充满了极大的热情,无论做什么都井井有条,熟门熟路。将萧映月屋里的各种东西安置在最恰当的位置,每天都亲自动手把整间房子从上打下,从里到外细细的打扫一遍。
萧映月看着袖子高高挽起,忙里忙外的蓝海,感觉既新奇,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要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是从来不会为她做这些的,包括宠爱她的哥哥。
因为自己喜欢蓝海做的饭菜,所以他就每天做给自己吃。萧映月大多的时候,是搬了张椅子放到厨房门口,看着蓝海熟门熟路的在厨房鼓捣着,亲眼目睹他是如何煮好的,但觉兴味盎然。
见他额头上微微的有了汗珠,就站到他身边,从怀里掏一块帕子,伸手替他擦拭。
她身材娇小,又手忙脚乱,他微微低头,跟随着她转动的额头,一个回身,本是笑着要谢谢她,但动作稍稍急了点,竟然对上他微笑的眼眸——正碰上他的唇。
……
几碟山野小菜,两大盘腊味大肉,清粥冒出扑鼻的香气,在小木桌上摆开。两张凳子也是粗糙的,月白风清,一盏烛光,难以言说的风情和浪漫,悠闲,舒适。
吃过饭后蓝海会陪着她在山中散步,俨然就是一对幸福甜蜜的小夫妻。
蓝海对着她说话,不是低声下气,而是殷勤地,希望她开心,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拼命地要让一个女孩子微笑,仿佛她也变成了一个少女,这种年轻的心态,是她平生也不曾有过的。她还以为自己老了,从嫁给宣冉守绪那天,就老了。
蓝海做事周到细致,凡事有他在,萧映月就觉得有所依靠,可以放心。
一日,蓝海下山办事,萧映月一个在屋里呆着寂寞,又不想跟身边的几个嬷嬷和侍卫说话,就悄悄的出门,顺着山上的小路往山下走,想去接蓝海一程,给他一个惊喜。
小路上一片寂静,野草繁茂,偶尔会有各种动物出没其间,但是萧映月并不知道,蓝海平日里怕她害怕,也没有告诉她。
她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的草丛里,一团金黄色东西涌出来,带着阴风阵阵……
萧映月大吃一惊,但见那个金黄色的东西已经冲出来,身子完全暴露于草丛外面,通体的毛发都是金黄色的,硕大无比,一张口,一呼啸,露出巨大的长长的铁齿。
“啊!”萧映月大叫一声,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发软,瘫软到地上。
猛兽忽然发出一声巨吼,眼看那猛兽,劈头盖脸地就向她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得一声惨呼。
猛兽蓦然掉头,是它的后背,狠狠地挨了一下,是一柄长剑从后背砍下来,深深没入金黄色长矛里。猛兽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勃然大怒,顾不得萧映月,猛地一扑,就转向这个敢于偷袭自己的敌人。
萧映月惊恐中,抬头看见在危难之中救下自己的人正是蓝海,“小心……”
猛兽受了惊,忽的窜起来,前爪几乎狠狠地抓在了蓝海的肩上。蓝海却生生忍住,没有避开,反而是一手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一柄长剑刺出……
当猛兽嘶吼的一刹那,长剑已经插在了它的喉头,一股鲜血喷出来,它便倒在了地上。
萧映月惊魂未定,蓝海已经跑了过来,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肩头,只是焦急万分的不断的问着:“映月,你怎么样,说话啊……有没有伤到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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