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皇帝的温柔

镇南王府里面什么都沒有变,翘角飞檐,朱漆红栏,廊下悬了一溜四盏水晶灯,照得整座房子更如琼楼玉宇一般,

但是心里却恍如隔世一般,两边的花树,四周的芳草,一切,都不曾改变,一切,都不曾走远,

王府里依旧是那么辉宏,但是却分外的孤独、清冷,也是,曾经的鲜艳明媚如今已经是死的死,逃的逃,府里余下的姬妾都乖巧的闭门不出,只有凌东舞带着几个侍女偶尔的进进出出,为这座诺大的府邸维持着一丝生气,

萧昊天很忙,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尽管他在京城里安排了眼线,还是让宣冉守绪和他的有些手下逃跑了,

他要派出人去追查宣冉守绪的去向,他要扫平宣冉守绪的余党,他要准备为他的父皇重新发丧,他要准备登基大典,他要批阅这段时间累积下來的公文,他要重新安排朝中大臣的位置……

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四海初定,他忙得不可开交……

凌东舞在花园里随便坐下,现在正是夏季,花园里百花盛开,蝶飞燕舞,好不繁华,她茫然的看着皇城的方向,心绪烦乱,萧昊天每天无论多么忙,都会回來这里,哪怕是早晨卯时回來,巳时就走,也会回來,绝不会图方便轻松就留在皇城过夜,

她知道萧昊天累,知道萧昊天想让她进宫去住,这样他就不用來回跑的这么辛苦,可是她就是害怕,现代的看了太多宫斗电视剧,感觉那个皇宫像个牢笼,里面藏着无数阴谋算计和危机四伏,随时会将她吞沒,

晚上凌东舞在灯下无聊的翻着书,已经是后半夜了,萧昊天还沒用回來,他今天是不回來了吗,正想着,门轻轻打开,就和往日一样,萧昊天回來了,

见她还坐在书案旁,萧昊天有些意外:“凌丫头,都丑时了,你还不去睡觉,”

她笑着迎上去,抱住他的腰,娇嗔道:“我好些天沒见到你了,要是睡着了,就见不到嘛……”

“傻瓜,我不是天天都回來的嘛,”

“那不一样,我沒看到就不算,我睡着了你才回來,沒等我醒你又走了……”她柔顺的接过他脱下的衣服,“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盛碗汤來,”

“别忙了,我在宫里吃过了,”萧昊天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他这样两头跑着真的很辛苦,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为难凌东舞,他不知道凌东舞在躲避什么,她在害怕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要给她时间,反正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不能迫得她太紧,

“不,我就要给你盛來,”这个汤可是她跟厨娘学了好久,然后又亲自动手,炖了一下午的,最近凌东舞看萧昊天太疲劳,决定好好给他补补,

凌东舞美滋滋的捧着一碗热汤來时,萧昊天已经靠在床帏上,闭着眼睛,仿佛睡过去了,

她把汤放在桌案上,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扒拉他的眼皮,在他脸上亲一下:“喝汤了,喝了才能睡……”

萧昊天轻轻搂住她的腰,侧一下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不喝了,我困了,想睡会儿,”

“可是,可是这是我炖了一下午的,”凌东舞声音中带着黯淡的委屈,

萧昊天一听,忙强打精神睁开眼睛,“是吗,那么辛苦干嘛,还要自己亲手炖汤,”

“还不是想着给你补补身体吗,”

“好,我喝,”萧昊天即使再疲惫,也不想负了凌东舞的好意,他端起汤喝了一碗,凌东舞立刻起身拿着空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好,”萧昊天笑着答应,

等凌东舞这次端着汤回來,萧昊天倚着床,彻底睡着了,

凌东舞帮萧昊天将衣服脱下,让他舒服的躺在床上,他高大的身躯死沉,仍她摆布,凌东舞低头看着他,这头强壮的狮子陷入沉睡之中,英俊如雕塑般的脸找不出任何瑕疵,他的睫毛又黑又长,眼底的两抹青影显现出他的憔悴,还有那紧闭的唇角也泄露了几许疲惫,她心头莫名的一软,萧昊天在她印像里永远是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可曾见过他这种样子,

即使他真的是头雄狮,如此折腾,也会疲惫的,

看來,这段日子是自己自私了,她用手拢住他的头让躺的更舒服一点,既然自己选择了他,就要接受他身边的一切,包括即将到來的宫廷生活,她既然爱他,就应该坚定地向他走去,跟他在一起,从今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会有困难会有坎坷,她都不怕,她要牵着他的手,她要让他快乐让他幸福,

凌东舞第二天醒來时,萧昊天已经走了,她穿了一身男装,带着两个随从就出了门,她坐上马车,带着两个人直接去了宫门外,因为手里有萧昊天的令牌,她很顺利的进了皇城,

这个北漠的皇城凌东舞已经不是第一进來了,虽然不是轻车熟路,但是基本走的很顺畅,内官引着她从夹道穿过,又穿过天街,一直走了许久,举目都是辉煌金碧的重檐,连绵而去,

凌东舞知道萧昊天现在在勤政殿,目的就往那里奔,沿着宫墙夹道又走了许久,又拐进另一条夹道,最后转过弯迎面出现一座宫殿,悬着匾额,“延庆殿,”

在延庆殿前,凌东舞站在门口半天都沒动,

层层琉璃重檐,连绵如碧海,在阳光下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花园里依然绿树繁花,小桥流水,

自己当年跟夏文玄第一次來时,还笑他们搞得跟苏州园林似的,沒想到今天这里却成了萧昊天的地盘,物是人非,真快啊,不过是短短三年的时间,曾经在这里的宣冉守绪逃了,罗研歌死了,夏文玄死了,当时把萧昊天当成仇人的自己,现在又成了萧昊天的爱人,

凌东舞站了一会儿,长长的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守在勤政外面的侍卫依然是萧昊天那二十骑亲随,自然都是认识凌东舞的,见凌东舞來了,他们如坚冰一样的脸,竟然难得有了些松动,这些人跟随萧昊天多年,自然是了解萧昊天的,凌东舞这些日子闹别扭,不肯來皇宫住,真的把他们心中的天神折腾坏了,萧昊天这些天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吓得他身边的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见凌东舞主动來了,大家心里都是一松,

凌东舞从侧门进去,四下里安静无声,熏笼错金缕银,燃着沉水香,清香直直的飘着,萧昊天伏在书案前忙乎着,旁边有太监和宫女侍奉着,他身上穿着明黄的袍子,珠冠扣顶,碧金纹饰,华彩如七宝琉璃,璀璨夺目,直刺入心,

萧昊天曾经亲自上过战场,最知道君王的所作所为,会牵涉多大的人心动荡,国之安危,真真是系于君王一身,所以更是励精图治,

萧昊天这段日子,每次回家都是穿着从前的衣服,凌东舞现在突然看见这样的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太监和宫女其实已经看见凌东舞了,但是见外面萧昊天的亲随都沒有言语,也敢冒然出声,凌东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手轻轻捂住萧昊天的眼睛,捏着嗓子说:“猜猜我是你的第几房老婆,”

萧昊天提了笔,正全神贯注,毛笔未落,颈子上却一阵暖呼呼的呵气,眼睛已经被一双柔软的手蒙上,她轻轻呵气的声音,软软的笑声,

“你是我的第六房小妾,”

“,,,”

“你是我的通房丫头,”

“,,,”

“你是我卖來的歌姬,”

“,,,”

那热气不断的呵在脖子里,痒得不行,他一反手,就将身后的人抓出來,她坐在他的膝头上,抱着他的脖子,笑看他的眼睛,这些日子都是这样,他常常露出疲惫的情绪,只要此时他眼里出现是快乐的神色,萧昊天将她揽在怀里,用手捏着她软软的小脸,“小丫头,你终于肯进宫來了,”语气亲昵爱怜,

伺候在一边的太监常海全和宫女芳景等人都看呆了,从萧昊天进了这个皇宫后,就沒笑过,每天冷着一张脸,萧昊天气场极大,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他身上有一种庞大的气势,那种气势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人向他低头,而他如果冷着一张脸,就会让人不寒而栗,总想打哆嗦,

这些人沒有想到,也不敢想,世界上竟然有人敢和萧昊天开玩笑的,

“你每天总是忙,好可恶,所以我就要來看你了……”

萧昊天把她揽在怀里,笑道:“最近忙嘛,事情很多,千头万绪,等忙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好好陪你,好不好,”

“我不是抱怨你不陪我,而是担心你累坏了,如果做个皇帝这么累,需要沒日沒夜的工作,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太监宫女们听凌东舞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萧昊天笑笑,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男人嘛,总要有一番作为的,等忙过了这阵子就不会这么累了,”

凌东舞哀叹一声:“悔叫夫婿觅封侯啊,”

“你的夫婿不是封侯,是皇帝,呵呵,”萧昊天看着她眼中波光粼粼,随风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