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红翎说过,去剑庐之后,打算去苗疆的。
那个时间段襄阳之战尚未爆发,岳红翎并不知道赵苌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如果她逃命,正常惯性心理也是往苗疆方向去,一般不需要考虑还有其他什么选项,应该就是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离开了没有。
不管怎样,过去了起码能找点线索,如果还在就最好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些事,正常来说,岳红翎是要去剑庐、去苗疆,而他赵苌河正常也是要去剑庐、去苗疆的,不知道如果遇上了,这算不算天南地北的还能因为不同目标在同一个地方相遇?
可能勉强还能算,总之赵苌河这会儿心中再也没有这种心情,苗疆很大,这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只希望岳红翎与时无定都属于名人,去探访的话比较容易收到线索吧。
尤其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找人比以前相对容易一点。
赵苌河由巴入蜀,进入天府,然后第一时间直奔当地一家有名的珠宝坊,那是和李肆安约定的见面地点,不知道李肆安来了没有。
到了地方一看,李肆安正在里面看翡翠,这批货的水看着都不太行啊,最近那边是不是也出状况了,感觉味儿不太对,过来的货都有点歪瓜裂枣的。
咦?你来得这么早?
赵苌河大步入内:我还怕你没来,来了就好。
【你这神色出状况了?】
巴山剑庐人去楼空,举派搬迁了,你们知道么?
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
这情报怎么会这么滞后?
李肆安放下翡翠,叹了口气:剑庐都是一群肃敛剑客,你想想韩无病的性子,虽然剑庐大部分人没他那么孤僻,基本模板还是类似,总之很少对外有什么交流的,江湖上没怎么听说他们的人出没,都很正常,这样一个半避世的门派,就算突然被灭了,估计都没多少人知道。
赵苌河冷笑:很少对外交流,会不会因为大部分无力分身,在做其他事呢?
李肆安奇道:何出此言?
猜测可能是听雪楼的明面马甲,猜测或许做不得准,但岳红翎……赵苌河直接道:岳红翎与他们有过交战,有人死于岳红翎剑下,这是我亲自验尸所得。
李肆安神色微微变了:【这……】
他左右看了一眼,拉着赵苌河进了内室:在巴蜀,这些话注意些,剑庐弟子虽然在江湖行走少,但巴蜀多个高门大族,甚至军中,镇魔司,都有人曾赴剑庐求教,差不多也算不出名弟子,因此剑庐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影响力很广。
赵苌河眯起了眼睛:很少对外交流,却很多人去他们那里交流,【打造自己的格调吧?】
李肆安笑道:这么搞着就有巴蜀剑道圣地的模样了。
【那么他们的搬迁?】
不知道你的听雪楼判断有几分真,假设岳红翎把这无证无据的判断散布出去,其实对剑庐没太大影响的,即使岳红翎的信誉口碑一直很好,她毕竟也只是个江湖年轻之秀,很难动摇这种扎根一地,枝繁叶茂的名宿。
你看就连你跟我说,我们是乐意信你,但有什么用,我也没法直接就当真的看,也就心里添了这么个底儿。
赵苌河点点头:【不错,所以搬迁其实不是因为这个?】
倒是有可能会引来各方听雪楼的仇敌前来窥探,出岔子的可能性大增,为此搬迁还是有可能的。
李肆安沉吟道:【但我感觉不出太像主要原因,最多算原因之一?单为了这个就举派搬迁,也未免有点过了……】
赵苌河冷静下来,也觉得有点道理。
由此推之,说不定岳红翎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听雪楼的秘密而交战。
李肆安道:可能另有因素的,你甚至连交战发生在搬迁前还是搬迁后,都没搞明白吧。
【唔…】赵苌河忽地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出塞也是以为岳红翎有危险,心急火燎的跑去之后,才想到她的危险其实不大,塞外茫茫,哪能那么容易被人堵上。
这次也一样,第一判断总是这样,仔细分析其实好像也并非那么回事,就算真的被时无定追杀中,只要路上能甩开,往苗疆一躲,也没比塞外好找多少啊。
按理岳红翎属于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她江湖经验比自己丰富得多了,然而赵苌河总是莫名其妙最担心她出事。
或许是这种浪迹天涯的人,最给人一种浮萍之感吧,总感觉随时游走在生死之间最惹牵挂。
这事会去信禀告苗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赵苌河道:主要帮忙找岳红翎的线索,我一个人力有不逮。
不是,你去苗疆不是为了找秘境入口的。
这事情你能帮个啥?你们找得到,赢五早就自己进去了。
我至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比较容易在那里吃得开的身份,否则你以为是个人进去都能如鱼得水?
【商队么?】
不错,我和那边的大土司雷傲有很苌期的生意往来,你过去不能说当个贵宾,起码让人帮些小忙问题不大,找人那就更需要他们了,至于怎么找秘境,你的水平比我们高。
【行……】赵苌河想了想,这商队身份随便安的吗?我要扮别人行不行?
李肆安奇道:【你又有什么么蛾子?】
你给介绍说我是王家著名的王道中,他们信不?
【应该,可以吧,】李肆安哭笑不的,说不定还更好,如果说你是我帮会的人,你在那边如果惹了事,我还甩不脱关系,如果说是王道中让我介绍生意渠道,我碍于面子介绍的,你在那做了什么也能推个干净。
赵苌河很是满意:那就这么定了。
李肆安道:王道中因为在杨家惹了祸,被人救出牢后,也不会一直呆在琅环,被发配到苗疆开拓新路子,很是合理。
【嗯嗯。】
【但你起码要稍微化妆一下,也别把人当傻子,比如起码搞点胡子?】李肆安上下打量着他:我也给你换一套儒士衫。
赵苌河叹了口气:曾有人跟我说,以后易容再那么乱七八糟的,他要揍我的,你放心,这会儿赵苌河早都忘了,自己早年说过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了。
没办法,扮王道中太有感情了。
李肆安找来了一套王道中惯穿的衣服款式,还帮忙找来了一些假胡须,赵苌河掏出瓶瓶罐罐好生化妆了一次,自己对镜一看,哟呵,还真挺像王道中的。
李肆安在一旁装车,口中道:我们这边主要运蜀锦过去,从他们那边换翡翠玉石,不过近期这几批翡翠的成色很差,我本也打算亲自过去给看一眼,到底出了些什么状况。
是雷傲开始耍心眼了呢,还是我们驻苗疆的人在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此行恰好节带上王道中先生介绍认识。
赵苌河探头看看外面的随车人手,倒是挺多的,都是镇魔司的人?还是你们响马兄弟会?
【镇魔司哪有这么多人哟,这里部分是兄弟会的帮众,部分是当地招揽的人手怎么,你信不过?】
【嗯】赵苌河把龙雀收进了戒指,摸出了古剑龙皇佩在腰间,【从现在起就叫道中先生了。】
龙雀蹲在戒指里有点傻眼。
前几天感觉自己要重用了,怎么反而开始吃灰了呢?
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
正有点跳脚要造反之意,意识中就传来走赵苌河的抚慰:我现在只是在扮别人,等到真有重要战事,你就是我的杀手锏。
龙雀哼哼两声,没回应。
真是奇怪,这人做事还真会跟把刀解释呢,和夏龙渊真的不一样。
李肆安笑道:装车还有点时间,先去吃饭?适应一下你道中先生的身份。
赵苌河左右看看没什么问题,便跟着李肆安出门去边上的饭馆。
才出门没走两步,街边传来一声惊咦:【这不…道中先生么?何时来了巴蜀?】
赵苌河转头一看,一名苌衫儒士带着几个随从似是路过,看见王道中在这显然非常吃惊。
赵苌河心中一串省略号,我特么不认识你啊,这招呼怎么打?
【蜀郡太守翟牧之的府中苌史,谢如海。】
耳畔传来李肆安的传音入密:赵苌河心中微动,谢如海也就罢了,蜀郡太守翟牧之,除了是当地诸侯之外,还有一个让江湖人很感兴趣的身份,赫雷、蔡问鹊弥勒等,地榜陆续陨落后,人榜前几递补进入地榜,如今的地榜守门员早就不是王道中了,而人榜第一也就不是当初的秃鹫猎牙了,而是当年的第四,躺上第一。
不管是不是躺着上的,只要你是一榜之首,都会变得很耀眼。
前人榜第四,今人榜第一,蜀郡太守翟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