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手中亡魂

韦清荷慌了。

不死心,继续伸手去抓萧长卿的衣袖。

“表哥,你听我解释,我……”

萧长卿挥开她的手,再一次警告。

“别逼朕让人将你押回去。”

韦清荷咬唇,满面委屈和哀伤。

可萧长卿却不吃她这套。

沉默地盯着她,开始属数。

“朕只数到三,若你仍不主动离开,那就别禁足九个月了,禁足三年吧!”

萧长卿唇线冷硬,暗沉的嗓音如催命的镰刀。

“三,二……”

“我走!”

韦清荷惊呼一声,打断了萧长卿的数字。

她提着裙子,往后恶狠狠地瞪了韦如霜一眼。

你给本宫等着,往后有你好看的!

接着,便绕过萧长卿的身侧,委屈巴巴,又小心翼翼道。

“表哥,你可千万别被这韦如霜给唬住了,她有一个那样的娘,她又能养出什么素质呢?她一个人,可代表不了韦家……”

萧长卿又开始数数,一边数,一边叫亲兵过来。

“一。”

“来人。”

韦清荷眼见他半点情面不留,面上的恼意愈发羞愤难耐,不等那侍卫聚上来,忙扶着宫人的手,怎么匆匆来,便怎么匆匆走。

韦清荷走后,韦如霜拍了拍胸口,娇嗔道。

“今夜真是太感谢表哥了,若非表哥,四姐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嘶。”

韦如霜说完这两句话后,左脸颊疼的她欲死欲生,她撑着疼痛,继续营业。

“不知表哥深夜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萧长卿将刚才韦清荷的小插曲给忽略掉。

开门见山道:“你那新的火药配出来了吗?安全性如何?”

韦如霜眸光微顿。

果然……他的表哥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皇帝。

也许,现代他还是某个知名的企业家?

韦如霜想问萧长卿在现代的身份,却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不方便问这个问题。

于是压下那丝淡淡的好奇。

“将硝石和白磷都加进去了,密封在罐中,爆炸性有了更大的提升,但是罐子运输起来,不是很方便。”

在表哥这里,她就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

她给他提供一些他想不起来的现代之物,而他,则给他后妃的身份地位,供她在后宫中得自在。

“等会先取几个,让薛乾拿到军中试试。”

“军中?”

韦如霜惊讶道:“最近的驻军不是在太原吗?薛乾要去太原了?”

“那真好,据说太原那边的……”

“此事你不必多管。”

萧长卿打断了桑桑的胡言乱语。

郑重道:”朕会再给你指派几个修道炼丹的道士,他们对于火候和物什的掌握更精准些,你和他们多探讨探讨,争取提高这火药的爆破力。”

韦如霜心底悬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突然催的这么急,是要出事了吗?

“表哥。”

韦如霜问道:“可是有战乱?”

萧长卿避而不谈,“做好朕吩咐你的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其他事情不是你该担忧的。”

萧长卿又匆匆说了两句,敲定了数量和时间后,便匆匆离开。

看着他那略显疲惫的身影,韦如霜心头的不安之感,越来越重。

……

扬州七日如长梦,一朝梦尽满城空。

白色的冥币洒满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穿着白衣,带着白帽,踏着白靴的孝子贤孙们,手持竹节做得手杖,簇拥着,走在这一行送葬的队伍最前,一边洒泪,一边痛不欲生。

“相公……你怎么就撇下妾身一个人了啊……”

哭诉的,是领头的妇人,监御史的妻子徐氏。

徐氏并非监御史的结发妻,但就是因为老夫少妻的组合,她颇得监御史的宠爱,虽然成婚多年膝下并无子嗣,可这无法阻拦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彼此依赖……

因此,徐氏越哭,泪流的越多。

哀色,也传染给更多的人。

包括那对原配生出来的子女,还有那一应小妾和庶子庶女,都巴巴地过来劝慰她。

“母亲,您别哭了,相信都尉府一定能查出真凶,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母亲,您这样难过,父亲若泉下有知,只怕连孟婆汤都舍不得喝,要做奈何桥的一抹孤魂了……”

“母亲……”

徐氏撑着泪意,语气也一点一点变得坚定起来。

“你们放心……母亲……母亲一定要给你们父亲报仇!”

查出真凶,让杀人者遗命偿命。

……

“杀人者”曾经的主子,正坐在那顶楼的高台之上,一身素色提花银纹长裙,将她本就纤细瘦弱的身形,勾勒的如同那随时便会被风吹溃散的流云一般。

她的手中也拿着几片纸钱,纸钱的颜色,如同发上那朵白玉簪一样。

一样的惨白。

冥币纷纷扬扬从她手中洒落,她看着那将近百米的送葬队伍,叹了一声。

“此事,哀家也有错。”

腮雪不乐意了。

“娘娘您有什么错?这错处全在赫连栩那家伙身上!”

“若等下次再见他,别指望着姑奶奶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腮雪越想越气,眸光凶狠。

兰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并不是亲手杀人才有罪。

虽然,她手下也有过许多亡魂……

兰溪抬手,看着那纤尘不染的,洁白细长的双手,心头忍不住自嘲。

谁知道呢?

这双手曾见过多少血,将来又要过手多少血……

乐器和唢呐的声音渐行渐远,兰溪在送葬队伍的最末尾,看到了她那便宜“舅舅”,王薪生。

仍是坐着轮椅,不过轮椅上的罩子变成了纯白色,王薪生虽然仍穿着一身灰衣,但束发的发冠,则换成了澄明的白色。

他的背后,两个披着纯白布衣的男子,推着他的轮椅,和着棺材移动的速度,慢慢往扬州城城郊移去。

监御史赵一川就是扬州城人,祖籍,也在扬州。

今日,便是要将其送到祖坟下葬。

好在距离只有几公里,一群人走个把个时辰便到了。

似有所感一般,正双眸禁闭,任由侍卫推着前行的王薪生,突然感觉到了某处射来的眸光,缓缓抬头,正好和兰溪那深不见底的瞳孔撞了个正着。

他忍俊不禁。

初遇那日,他在楼上她在楼下。

今日,身份竟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