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砸晕便是

兰溪也想起了这其中的波折。

目光从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挪到旁边少女的身上。

笑着问道:“这片地原本的主人是谁?听腮雪说,你拿这块地费了好一番功夫?”

陈洛歌别开脸,有些尴尬地回道:“是有些艰难,不过太后娘娘放心,既已成了数,签字画押换了地契,往后不会有什么波折——哎哟!”

话刚说完,一枚石子正中她的眉心,朝她狠狠砸来。

陈洛歌捂着自己剧痛的额头,悲愤地别过脸,看向那攻击她的草丛——

锦衣男子手持折扇,从掩映的草丛之中挺身而出,哪怕此处是草莽之地,也遮不住他周身的矜傲与贵气。

他长眉似剑,双眸尽是怒火。

“别以为你是女子,小爷便不敢对你出手!”

“为了这一块地,你先哄骗小爷那不成器的老爹,入了赌坊的坑,又坑蒙拐骗地让他将这片田地给抵押出去,最后又以国公府的名声做恐吓,让他投鼠忌器,悄悄在衙门签字画押平息纷争……”

“这中间,你换了五个人来布局对接,每个人都安排了身份,先是酒楼意外结识的流浪道人……又是赌场的老板……又是卖身葬父的乞儿……环环相扣,逼小爷那本就不聪明的老爹,跳进这深渊巨坑!”

“若非小爷这几月不在京城,你以为你能得逞?”

“怎么,这刚得了地,就带着你家主子来看这坑蒙拐骗的成果?”

“问过小爷了吗!”

草丛之后的人,正是新上任的国公爷慕容川冶。

这两月,因父亲留下的一些旧事,他离开京城去了南疆。

万万没想到,等他回京,父亲竟将他最喜欢的一块地在赌坊输给别人了!

一块地罢了,输了也就输了。

他国公府家大业大,不缺这点东西。

可这块地里有他的宝贝呢!

再加上向来不碰赌的父亲,无缘无故跟人去赌坊赌钱,也让人心生疑窦……

顺着线索查下去,越查越混乱,眼见理不出头绪,他想先来这儿找找他宝贝,没想到坑了父亲的人也在!

还得意洋洋跟她那主子炫耀!

想到这儿,慕容川冶怒火更盛。

这么些年了,满京城谁敢让他吃瘪?

女子?

女子又怎样!他照打不误!

慕容川冶纵身一跃,冲到陈洛歌面前,锐利的虎母从陈洛歌身上,转到一旁的兰溪身上。

有些熟悉。

他摇头,甩去那抹杂念。

京中的贵女,不过是那几大姓氏几个高官的家眷。

这些年,他参加的大大小小的宴会,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说不定在哪场宴会上见过,也未可知。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自命清高的玩意,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慕容川冶跨步上前,伸手去夺兰溪的面纱。

陈洛歌立刻伸出双臂,如护幼鸟的老鹰一般,挡在兰溪身前,警告慕容川冶。

“你若再往前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容川冶嗤笑一声。

他混不吝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住他!

这句轻描淡写的几乎算不算威胁的威胁,他会看在眼里?

笑话!

慕容川冶一脚踹向陈洛歌的胸口,将其凌空踹飞出去。

陈洛歌万万没想到这厮如此无耻,敢对女人动脚,飞出去的身子如枯蝶一般跌在杂草之中,她才捂着胸口惨叫一声。

“娘娘!你快走!我拦住他!侍卫在山下!”

刚才上山之时,兰溪谴退了一切暗卫,周遭没了放哨的,这才慕容川冶摸到近前。

陈洛歌一边为兰溪筹谋退路,一边艰难地扶地而起,随手抓起一把石块,一边给兰溪使眼色,一边踉踉跄跄地往慕容川冶的背后摸去。

慕容川冶习武多年,自然察觉到了陈洛歌的靠近。

但此时,他的大脑宕机,完全腾不出空闲来处理陈洛歌的事。

他脑袋里盘旋的,全是刚才那句称呼——

“娘娘?”

萧长卿的新妃还未入宫!普天之下,能被尊称为娘娘的,除了芝兰殿的……

慕容川冶瞳孔骤然扩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道青色碧影。

身形纤弱,气息如兰。

纯色的碧衫裙系在身上,如初夏采荷的女子一般,清丽无双。

还有那面前若隐若现的薄纱……

对面的女子抬手,水葱般的指节,撩开那洁白的纱色。

露出那张慕容川冶夜夜都会梦到的侧颜——

兰太后……兰溪!

“溪儿!”

慕容川冶失声叫道。

正欲分辨,陈洛歌已举着石头行到了慕容川冶的身后,在他叫出溪儿之时,抬着那石头,狠狠朝他后脑勺砸去。

天下第一,也怕板砖。

慕容川冶根本来不起反应,眼前一黑,直直往后仰倒——

陷入黑暗前,最后一面,是那思慕之人,想刀了他的眼神。

慕容川冶。

卒。

……

慕容川冶倒地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坡下的侍卫。

不过几个呼吸,十几名黑衣侍卫飞身而来,制住昏迷不醒的慕容川冶后,单膝跪地告罪。

“属下该死,竟没察觉到此人何时靠近的!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兰溪松开手,任面纱滑落。

摆手道:“不怪你们。”

慕容川冶自小习武,也是有几分飞檐走壁本事的,等闲之人,难进其身。

不过今日之事,让她也生出几分警惕。

她的仇人不少,各个都想要了她的命,她往后不能因为拘束,便让暗卫离开了……

一旁的陈洛歌,闻言,也讪讪放下手中的板砖,尴尬地道。

“是民女没有做好收尾工作,留了些马脚被发现了,国公爷这才冲进这里……”

“民女有愧,做事不周全,差点儿害娘娘出事,还请娘娘责罚!”

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地跪下来。

兰溪皱眉将她扶起。

语气严肃。

“其一,哀家不喜欢人说跪就跪。”

陈洛歌面色涨红,愈发愧疚。

“其二,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你能做成这样,哀家已十分满意,至于这种瑕疵——”

兰溪撇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慕容川冶,淡淡道。

“如这次一般,砸晕便是!”

陈洛歌猛地抬眸,直直看向兰溪,眼底光芒如星子。

兰溪继续道。

“至于其三……”

兰溪眸光流转到陈洛歌脏兮兮的脸上,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