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变陡生

“来人!”

兰溪叫来芝兰殿的私卫。

“去黄姑姑屋里看看,她说的是否属实。”

黄姑姑脸色煞白,“娘娘!不用您亲自过去!老奴差人给您送来!”

兰溪懒得听她叫嚷,直接命人将黄姑姑的嘴给堵上。

半个时辰后。

三抬半人高的箱子被抬进院中。

翻开箱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银首饰。

“呀——”

开箱的宫女失声尖叫,“以黄姑姑的月例,三百年都攒不了这么多吧!”

一旁被堵着嘴的黄姑姑,呜咽不止,惨白着脸想解释,却被人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兰溪起身,手指掠过箱中诸物,最后留在一本账册上。

翻开,账册上记录着这些年来,黄姑姑赚的每一笔“外快”。

琳琅满目的小字,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涉及范围之广,跨越年限之久,简直可以算得上一部大安朝后宫三十年秘史。M..

兰溪今日拿黄姑姑开刀,本意是借鸡血之事,杀鸡儆猴,以维护自己往后的权威。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再看黄姑姑时,笑容和煦多了,对她挥了挥账本,语气温柔,“这习惯不错,不要有下次了。”

转身,掂着账本坐回太师椅。

吩咐。

“留黄姑姑一条命吧,打十个板子,净身赶出后宫。”

“另外,把那位柔月姑娘……给本宫绑来!”

……

后宫近日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很多之前的无头公案,突然再被提起,追查到底。

后宫里头的关系,早就缠绕一气,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往往查一个人,最后却查出一条线,一个派系。

短短十日,慎刑司已送去将近二百的宫人,抄的不义之财,罚的月例银子,能顾上后宫半年的开支。

新官上任三把火,兰溪掌权的这把火,烧的后宫人人自危。

最新的消息是,柔月死了。

自杀。

吊颈而亡。

得到消息的兰溪,正闲坐在窗台前剪着花枝,多余的叶片被清理干净,露出兰花纤细窈窕的身姿。

看着跪在地上回话的宫女,“什么时候死的?”

宫女弓着身子,声音恭敬,“昨日奴婢听您的,将那五只老母鸡送到了启祥宫,据说当时玉嫔娘娘的脸色极为难看……今天一早,便传来消息,说柔月愧疚自责,觉得做出这种盗窃之事对不起自己主子的教养,留下一封认罪文书后,夜里上吊去了……”

“如今……”

宫女小声道:“启祥宫内外都在传……您狠辣无情……为几只鸡逼死宫女……”

兰溪低笑一声。

她逼死的?

她不过以几只母鸡为由,定了柔月的盗窃罪,罚了一个月的供奉,打了几个板子罢了。

是玉贵妃自知计谋败露,心里有鬼,连自己手下的命都不要了,为了遮掩此事吧?

哦,不对,现在不叫玉贵妃了,应该叫玉嫔。

她一日三次地往宗人府送礼,萧烨在重压之下,将玉媚儿贬为玉嫔,仍住在启祥宫,是一宫主位,但待遇却大不如前。

兰溪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染上花汁的手。

“启祥宫怎么议论,本宫没心情搭理,哪日你瞅着那个蹦跶的最厉害的,当众惩治一番即可。”

杀鸡儆猴这招,在后宫这群乌合之众中,极为好用。

她并不打算做什么贤后,也不是做贤后的料子,玉媚儿那副拿捏的姿态,她实在做不来。

有怕才有畏,有畏才有敬,她想做的是个后宫掌权者,杀伐果断的主子。

底下人不需要对她心悦诚服,只要听话就行。

“收手吧。”

兰溪起身,扶着腮雪的手,慢慢往书房走。

“查收的那些银子,全纷发给各宫,就说是奖励他们老实伺候的赏银。马上入冬了,各宫重新汇报一下人数,今冬给宫人们多赶制两套冬衣冬袜。”

“是。”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皇后娘娘不愧是大家族出身,拿得起放得下。

小宫女心中感慨着,转身离开时,和迎面而来的凝霜撞了满怀。

忙低头道歉,“凝霜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凝霜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在意,接着飞快地赶到兰溪面前,凑在兰溪耳边低语两句。

怎么可能!

兰溪面色大变,好在身旁的腮雪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稳住心神后,抓着腮雪的胳膊,声音发抖,“取本宫的令牌来!出宫!”

……

兰府。

鎏金镀银的皇室车驾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

九匹赤金色的骏马一字排开。

九,是帝后才能用的数字。

路过的行人看着那被侍卫紧紧围住的车驾,唏嘘不止。

“是宫里的贵人来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华贵的阵仗!也不知道是哪位……”

“贵人来兰府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更别说,人家还出了一位皇后娘娘,如今正坐在那凤座之上呢……”

“出来了出来了!快看——”

水晶帘幕被撩开。

掌宫太监跪在地上做肉凳,伺候着兰溪下车。

一身霞色宫裙的兰溪,前脚刚踏在青石地面上,后面便响起一阵惊呼声。

她扭头,和头顶的凤冠一起,将绝色无双的侧脸露在人前。

狭长的凤眼和凤冠上的蓝宝石凤羽相映成辉,眼底的凛然之色恰如头顶展翅欲飞的凤翼一般,姿容绝艳,贵气逼人。

不知谁叫了一声。

“这是皇后娘娘!”

惊异于她气势的围观百姓,跪了一地,看着那日光下恍若神女一般的凤主,恭敬地匍匐着……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溪抬了抬手,纤长如玉的手指在熹微的光中,比水晶还透亮。

红唇微启,声音清越如松。

“本宫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快平身吧。”

语罢,扶着腮雪的手,匆匆转身,拾阶而上。

大门敞开——

入目皆白。

白色的绸缎比她出嫁那日的红绸还密集,布满了府内的檐角长廊,密密麻麻交织的惨白色,将本就肃穆的院落衬托得愈发哀凉,和府外欣欣向荣的长街相比,一个人间!一个地府!

甚至,第一进的院子里,有下人正扎着白幡,飘扬的白色丝带在这微微起风的院落内,恍若招魂幡。

兰溪怒从中来,一把夺过那白幡,摔在地上,用脚尖碾成两半。

“人还没死呢!把这东西给本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