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反之罪

“看够了吗?”

兰溪冰冷的声音,乍响在玉媚儿耳边。

恍若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玉媚儿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唇色,渐渐发白。

奸夫呢?

昨天她亲眼看着侍卫将奸夫抬上床的!

……

兰溪从床上起来。

她比玉媚儿高了将近半个头。

即便只穿着亵衣,圾着木鞋,可站在玉媚儿面前,一身清贵,艳色无双。

来自百年名门嫡女的气势,将玉媚儿压的步步后退。

“身为妃嫔,不经通报便强闯皇后宫殿。”

“仪容不端,披头乱发比青楼女妓还不堪。”

“胆子……更是比天还大,无凭无据污蔑皇后的清誉!”

兰溪眸色冷厉,一把攥住玉媚儿颤抖的脖颈,俯视着这条披着羊皮的狼。

“想死就直说,本宫亲自送你归西!”

砰——

猛地甩开。

玉媚儿陡然失重,狼狈的摔在地上,双手因支撑身体,被地面摩擦出两道殷红的血痕……

她紧咬下唇,掩住眼底的恐慌和嫉恨。

不就是……一个傀儡皇后吗!

阿烨真心爱的是我,给你几年名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的表情,并没有瞒过兰溪。

兰溪红唇微启,笑的冰冷而残忍。

“怎么,你不服气?”

前世冷宫的日子并不难熬。

毕竟比起父亲和兰家族人的惨死……她能活着已是万幸。

她苟延残喘吃糠咽菜,只为有朝一日,能给家族复仇。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萧烨不屑处置她。

对于萧烨来说,兰家已废,她一个弱质女流,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玉媚儿的嫉恨,却让她在冷宫九死一生……

时不时就被下毒的饭菜,废屋里隔三岔五爬出来的毒蝎蛇虫,贵人们走丢的疯狗……总能轻易的出现在她的身边,一步行错,就身首异处!

若不是后来老太监仁善,她跟着学了些手段……别说十年,就是一年她都熬不下去……

对萧烨……她恨。

对玉媚儿,是厌恶至极。

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滚出本宫的芝兰殿。”

那语气,那态度,如同对待一条随意拿捏的狗。

“兰溪!”

玉媚儿被兰溪的眼神给激狠了,口不择言。

“你又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你们兰氏的满门荣耀吗?”

“哈哈哈……你知道陛下在前朝干什么吗?只怕过了今日,你那丞相爹爹——”

玉媚儿话音未落,便有惊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不好了娘娘!”

小宫女挤过人群,跌跌撞撞冲进来,大口喘着粗气,“皇后娘娘!前朝出大事了!有人指控咱们丞相爷……意图谋反!”

砰——

兰溪猛地起身,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好一招双管齐下!

好一对渣男贱女!

玉媚儿来她的芝兰殿抓奸,萧烨就在前朝给兰家泼脏水是吗?

可有问过她兰溪同不同意?!

兰溪二话不说,转身去了里屋,一把拔下那把挂在墙上的长剑。

此剑,剑长三尺有余,剑身笔直尖锐,剑鞘上是萧氏的开国皇帝亲笔手书的两个大字——

明德。

当年兰氏先祖追随萧氏先祖萧岳,二人揭竿而起,肝胆相照,一路同行,最终在乱世杀出一条血路,逐鹿天下,创立大安朝。

萧氏先祖为了彰显对兰氏的荣宠,不仅将天下文脉交到兰氏的手中,还特赐一柄尚方宝剑——也就是这把明德剑。

只要是兰氏嫡系,无论男女,只要执此明德剑,上可斩昏君,下可除佞臣,见帝王可不跪,女子亦能上朝堂!

兰氏一族忠君爱国,一心不二,又从不左右朝堂,因此此剑被封存百年,从未用过!

兰丞相爱女如命,又唯恐女儿将来入宫受欺负,便将此剑作为兰溪的陪嫁,一起送入皇室……万万想不到……时隔百年……还有开锋的这天!

玉媚儿原本还嚣张着,被她持剑这般煞气的模样吓了一跳!

伏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唯恐那剑上的寒芒下一刻扫过她的脖颈,让她人首分离!

“来人!备驾”

兰溪看都没看这跳梁小丑一眼,眉目冷肃,骤然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冰冷的剑身映照出她眸中的湛湛寒光。

“本宫要去太和殿!”

……

太和殿位于皇宫正南部,是朝臣们的议事之所。

今日,庄严肃穆的太和殿内,乱成一团。

兰氏一系的臣子,皆被御前侍卫拿下,冷冽的刀口压在脖颈上,逼他们跪成一排。

屈辱而难堪。

首当其冲的,则是兰溪的父亲,兰家当家的家主——丞相兰衡!

他今年五十有三,却不显老态,精神奕奕,一双上挑的凤眼和兰溪如出一辙。

但今日的兰丞相,无比狼狈!

头顶的官帽已被强制摘下,露出黑白参半的须发,朱红色的仙鹤朝服也被拽到肩膀处,虽未脱下,但已脏乱不堪。

两个金甲侍卫压着他的肩膀,逼他下跪。

力道极大,恨不得将他的骨头给捏碎。

九爪金龙的座椅上,萧烨一身玄色龙袍,头戴蓝玉冠冕,冠冕上的垂珠半掩住他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晦暗无比。

看着眼前这一幕,轻佻的开口,“岳父大人,有人指控您谋逆……朕也是不得已,才免去您丞相的头衔……希望您能体谅……”

“体谅狗屁!”

兰丞相勃然大怒,“就凭一个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词,你竟敢说老夫谋反?!”

“萧烨,你别忘了你这皇位是如何坐上的!”

“飞鸟尽走狗烹,屁股都没坐稳你就敢拿我兰氏开刀?”

“简直痴人说梦!”

……

龙椅上的萧烨长眸微眯,杀意一闪而过。

兰氏?

再怎么荣耀,也只是我萧族的走狗奴才罢了!

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挤出笑意,安抚道:“岳父大人误恼,朕已命人去您府上搜查证据了……您是否谋反,等待会儿自有事实来判定。”

“再说了,您口中的黄口小儿不是外人,而是您的义子兰义呀……如今,您的义子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主动站出来大义灭亲,指认您已预谋造反多年……朕身为明君……不得不重视……”

兰义!

兰丞相想到始作俑者,气的心口发紧,眼前发昏。

凌厉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青年男子身上,一巴掌朝他脸上狠狠甩去——..

“你这个畜生!当年老夫就不该把你救回兰府!”

十五年前,兰丞相的爱妻,也就是兰溪的母亲,在生育时难产,一尸两命。

出殡那天,兰丞相看到了街边被欺负的孤儿兰义,心头不忍,便将他领回兰府,收为义子,悉心教导多年,想着将来能成为兰溪姐妹两个的靠山。

没想到,他这亲手教养大的义子,翅膀都没长起来呢,竟然敢公然在朝堂上胡说八道——指控他意图谋反,且已计划多年!

兰义五官俊秀,但面色却过于苍白,像个体弱多病的书生。

脸上挨了一巴掌后,很快,巴掌印便清晰的浮起来,和那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义父……”他笑的艰难,掩去眼底的嘲讽之色,劝道,“您还是早日回头吧……”

啪——

话未说完,远处飞来一个鞋底,以搓手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飞到他脸上,把他给扇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