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说有事,要先回驿馆歇息,方含少本不想走,但似乎对黑胖子的决定无法否决,感觉到,方含少对黑胖子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树上的乌鸦还歪着脑袋,转着乌溜溜的眼珠盯着我。怎么办?龙鸦交代的事没完成,这要是去了要怎么面对他。而且我和方含少之间还真没什么血海深仇,顶多就是厌恶鄙视外加唾弃而已,但他和龙鸦之间呢!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诶!最后这个不太可能……我看,顶多就是偷了他家的高压锅吧!
算了,任务没完成他心里总是不爽的,还是等我想办法拿了方含少的人头再说吧!在树底下又站了站,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就不信,我们隔这么远,他的禁箍咒还能远程遥控,把我给念死不成!想到此,肯定的点点头,回房该干嘛干嘛。
三日后,我仍是不得其法,方含少天天都不在驿馆,茅厕也不在,要我怎么取他的人头。连那黑胖子都不见踪影。在这么下去,明天他们这帮人可就要走了,到时,龙鸦的脸色肯定……
“将军将军!快出来看啊!外面飞来好多乌鸦,天都遮住了!”管家在外面喊。
端着个饭碗出来一瞧,知道情况不妙了,是说怎么吃着吃着,这天怎么就黑了,出来才发现,将军府的上空,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已经被乌鸦遮了个密不透风。
突然,一只歇在老树干上的乌鸦张嘴‘哇――!’的一声,我脑袋顿时痛得像要裂开,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看来!今天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都得去上一次,否则,在我有身之年,定会有幸看到自己脑浆颜色的。
其实我是很想见他的,这几天我跟犯了病似的,只要一看到天空的苍白月光,就大脑抽筋,满脑子都在琢磨龙鸦现在在干嘛!
吃完饭,趁着夏日夕阳正是灿烂,拿消食当借口哄得小涧早早躺下,其实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就是缠我缠得紧,他也不明说让我来看他,但只要我一餐不来,他就把谷尾叫来。谷尾上了他那么多次当,被他像耍猴一样耍弄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还是不接受教训,一叫就来,跑得比那憋屎的兔子都快。于是,被小涧气得七孔流血的某人,便会踏尘而来,来向我暴青筋,喷口水,怒数小涧对他脆弱的色心所造成的伤害。
避开众人视线,小心出了将军府。这山路难行,野草灌木长得半人多高,一路披荆斩棘,好容易来到安尸窑附近,却在一片狼草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这几天我遍寻不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安尸窑的附近,那背影轮廓,还有京城里特有的衣着打扮,外加上那把显眼的金色弯刀,我确定他们就是黑胖子和方含少没错。
他们两个好像在争执些什么,没过多大会,竟动起手来,当然,一向行文的方含少只有被动手的份,那黑胖子下了死手,我的眼睛被黑胖子高高举起金色弯刀晃得睁不开眼,太阳下,血溅草木。
捂住嘴巴,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原来还以为那黑胖子是方含少的什么亲随之类的,可现在,方含少的脑袋就在黑胖子的脚边,和着鲜血和泥土,吐舌鼓眼的一路翻滚,只撞到一根从地面凸起的树根上才停止。
黑胖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弯刀寒光一闪锵!的一声金属摩擦后刀已被收入弯鞘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挺着厚胸迈着坦荡荡的步子,哼着小调就走了。
终于松了口起,从灌木丛里出来,捡了几片大叶子,想要包住方含少的人头,可即使捧在手里,粘稠的红色液也难免会透过叶子流到手上,最后,干脆提着人头早已散乱的长发,尽量伸开手臂,离自己远远的。
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见过分散的肢体,但要我这么拿着,还是头一次,胃里翻江倒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安尸窑的。到了那儿,没拍门就进去了,龙鸦悠闲的坐在木塌上喝茶,见我破门而入并不感到惊讶。
“对不住了!”刚说完,哇的一口,刚才吃的那些,红的白的绿的,全吐到他跟前。
呕了几嗓子,发现方含少的头发还被我提在手里,手脚一机灵,将脑袋远远甩进院子里,还没等我在看那脑袋一眼,乌泱泱的黑鸦一齐从树上飞冲下来,将那人头啄食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要不是我扔在地上那几片还沾着鲜血的树叶,我还真以为我这双手就没提过人头。
“你要的……头!”心脏还在剧烈跳动,连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走了!”心跳的很快,我需要谷尾的扇子好好冷静一下。
“还以为你怕了,毕竟方含少是你们中原太子的红人。”龙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情绪,一贯如此!
“恩,是有点怕!”摸着胸口,速度仍没平复下来。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你怕的东西!”
想了想,其实龙鸦这么说也行,但我要把话跟他说清楚,不然他还真以为我怕他了,“我不是怕头疼不敢来,而是因为辜负了你的嘱托,实在不想看到你失望,所以,一直没敢过来。现在,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
龙鸦放下手中茶盏,我立刻拿起他剩下的一口抽光。
“呕~!什么鬼东西。”我扶着他椅子,正要再吐,一看,左边已经吐满了,于是,往右……
呕了半天嘴巴里还是有股苦气,问了句:“你身体哪不舒服吗?喝的什么药?”
“你的话太多了!”
“我关心你嘛!”
“关心我?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这么做就去做罗,又没什么损失,其实……心里还挺乐呵的!”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完全忘掉刚才一路提着死人头发的心颤。
被他说中了,的确,我很关心他,也很想对他更好一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觉得如果他能站在我身边,是件能让心情飘起来的事情。可是,但是,然而,院子里的人头还在角落里仰面晒着太阳,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我很想跟他亲近,但我对他又了解多少,他可以冷静的看着我去死,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过多的情绪,我们两个,总之,谷尾说的对,我做事情老是凭着一股傻劲。
“走吧,以后有事我会叫你!”
“走后面!”说完这句,龙鸦像是下定决定似的,再没多说一个字。
回去路上,竟然遇到黑胖子,看着他一愣,他也是,低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笑呵呵地走过来说道:“易将军好闲情啊,用完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么?只是这丛高岭,即使是在这里长大也难免会迷路吧!”
想想他斩杀方含少的那一刀,恐怕我在练个十年都不及他,于是静下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嘴角一扯冲他抱拳道,“这正是我想问的大人的,大人您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来这里恐怕是迷路了吧!”
黑胖子大笑起来,相当高兴地拍着我肩膀说:“是啊,是迷路了,呵呵,这鬼地方哪哪儿都一样,转了几圈都转不出去,还劳烦你带个路。”
闷头带着黑胖子在林下河边穿梭,脑子里全是龙鸦的反应,今天和他的交谈似乎比平时多了分温情,或许这只是我的幻觉,因为他自始自终都只说了三个字‘走后面!’,或许,只是我一个人觉得温情吧,他的少言寡语是个优点,因为我来到这世界后,他是第一个静静的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的人。我不喜欢服软,遇难事也绝不求饶,以前老妈打断了多少量衣尺我也没承认给校花递纸条,最后事情真相大白,原来是校花递给我。于是,我披着满身的与量衣尺同等大小的红肿,悲壮的告诉老妈,打人别打脸。
风动山林,身后隐然有声,这声音中似乎暗藏浓浓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