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那群奴隶的绳锁后正欲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英雄留步!”
心下一惊,不是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吧!忐忑不安地朝身后回头一看,竟是个身材瘦小的白面年轻人。
只见他细眉细脸,眉眼间的灵活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下巴有少许胡须随风飘向一边,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咋一看,那身讲究的衣袍,还有梳得一丝不苟高耸的头顶的冠束,和刚刚那几个简直是人和畜生的区别,再仔细看,那身板肯定也不是我对手,这才放下心,转身直视他。
“这位英雄好身手!在下方含少,乃当朝太子坐下随军谋事,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我?我叫易少生!”觉得他说话好有意思,竟然称我为英雄。还没得意多久,注意到树林里又有七八个华服高冠的男子正朝我们这边走来,来到他身边时,毕恭毕敬拱手一鞠躬,齐喊道‘大人受惊了!’
瞧这官僚主义作风,想必这个叫方含少的还是个大官了。
不久之后,我便在他帐篷中坐下,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想不到还能有个挡风的地方睡觉,运气还是蛮好的。我这人一向乐观,就算我不认识他,可他第一次见面就夸了我的宝马,让我好生得意哦!又送了我一副纯银包牛皮的马鞍,这让我更加受宠若惊,觉得他无事献殷情,只怕不是想奸我——的马,就是想盗我的财了!只可惜,我的马可不是那么好上的,而我的财,呵呵,我有财吗?
“公子请用。”一道温柔的女声将我从烦乱的思绪中突然惊醒,一张少女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少女微微地笑着,手脚伶俐的将菜肴在我面前摆好后,便半跪在桌边轻拢袖口,露出白嫩的手腕,姿势美妙的给我倒起酒来。
低头一看,有大鱼、大肉,中间居然卧着一堆盘酱红色的烧猪蹄,我的思绪立即被烧猪蹄的香味驱赶得无影无踪。猛得扯开遮挡住烧猪蹄的小白手,喊了声:“美人姐姐,你的手挡……当心被猪蹄弄脏了!”
说完,抓起猪蹄就大口大口啃起来。美人姐姐的脸有点泛红,伸手遮住半边脸急忙退到一边。在啃猪蹄的百忙之中我抽空看了她一眼,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我有些小小的得意。
啃着猪蹄,听对面桌的方大人说话。听他讲完才知道,他的来头果然不小,不仅是当朝太子的随军谋士,还是个当朝吃皇梁的什么什么几品的大官来着,而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此次奉命离京去往田玉城,正是为了给陆道尘——陆大将军在上次对北军的战役中监守城池所施以褒奖的。本来听到这里我差点就开口托他为我引见了,但察觉到他提及陆将军时那种不屑地语气和畏惧地神色,似乎不像是在谈论一个保家为国的英雄,反到更像是在暗巷里讨论一个偷了自己老婆的野汉子。在事态还没有明朗前,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方含少见我吃饱后嘴巴终于得了空闲,便赶紧开始打听我的来历:
“听易公子口音打扮不是本地人吧?”
“哦,是吗?”摸了摸脑后的短发,的确和他的高冠束发格格不入,还好我这身衣服虽然是旧了点,但看起来还是比里面那件背心所带给他的打击要小太多。想我那背心还是我爸留给我的,正面印有鲜红大字曰‘计划生育好!’;背面同印曰:“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知道跟他说实话是不可能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我从小在山里砍材,父亲死后便想着下山投靠亲戚,可没想到姑舅已经搬家,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见你连官府的押差都敢拦,原来是一直久居深山,不明世规啊!”说完,还用袖子捂嘴干笑了几声。
“啊!你是说,刚才那三个男人是公务员!啊!不,不是!”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纠正:“你是说,他们是官府的人?那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呢?”
“这个,公子就有所不知了,其实刚才公子放走的那群妇人是被判处流刑的犯妇,不过公子心地善良,性格又粗旷耿直,这让我十分欣赏,也想跟公子你交个朋友。来!我敬公子一杯。”
应他盛情一杯酒猛抽下肚,砸了下舌头一回味,发现这酒一点也不辣口,跟老妈做的米酒味道差不多,就是没那么甜罢了。不过,我还没幼稚到被一杯水酒就收买的地步,想我与他萍水相逢,他又身为朝廷命官,就算不惩治我殴打公务员的罪过,也实在没道理还要同我攀交情啊?!
在搞不清状况前还是少开口为妙,于是,继续埋头使劲吃,顺便把明天的早饭也吃了。
方含少见我只顾吃东西,还真把我当山里人了,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他鄙夷的目光。
沉吟片晌后他又开口道:“我看公子身手了得,真是以一挡百,现时逢乱世,奸臣当道,难道公子就不想趁此良机有番作为么?”
听他口气,怕是要拉拢我为他做事了,将停在喉管的点心强行吞下,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呵呵,方大人这么说还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砍柴的粗人,什么作为不作为的,只想赚几个钱安身罢了!”
“呵呵,我看公子虽是布衣出身,但谈吐不俗,应该也读过两年书吧!”
“恩!念过几年,认得几个字罢了,免得卖柴时被人骗了价钱!呵呵”天啊,我怎么这么会编啊!实在不是我想说谎,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单纯的觉得对他这人要防着一手。
方含少眼底的轻蔑转瞬既逝,削瘦的白面很快又回复到他努力维持的谦和有礼的方大人,“易公子长居山中,恐怕对中原的形势还不了解!”
“哦,我还真想知道!为什么山下的世界这么奇怪的?”诚恳的看着他,虚心的请教道。
方含少想了会开口道:“如此一说来话可就长了!这还要从一百多年前圣昌明皇帝驾崩那时说起,也正是从那刻开始,这天下就开始变得不太平了。前圣昌明皇帝驾崩后,新皇即位,本来新皇也个文韬武略的圣主,只可惜,他继位还不到半年就突然驾崩溃。新皇年少继位,后宫尚无所出,只有皇后娘娘声称已有身孕,由于皇后陛下的强势介入终于稳住了朝堂,那些王侯见夺位不成,为了保住实力便离开京城退归各自封地。本来一开始还说是尊王攘夷,可后来的局面越来越混乱。也不知皇后陛下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总之当各王撤离京城后她腹中的胎儿便再也没了音信,不仅如此,就连皇后娘娘本人也被发现沉尸湖底。于是各番王开始举兵讨伐,但皇后陛下的生父也就是当朝宰相却拿了玉玺自称为帝,收买朝廷内握有军权的众将领守京顽固抵抗,于是战况越拖越久,各番王又不团结。到最后,大家竟然不再理会京城易主之事,纷纷退回封地各开始划地为国,自称为王。
如今,虽然天下已经分变成了无数个中原小国,但我们夏出国却从来没有忘记前朝的辉煌,我主——也就是我夏出国的太子殿下,乃前朝皇脉旁支,身份尊贵,喜好结交贤良忠臣,乃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怎奈镇守边关的陆大将军是个居心叵测的大奸臣,拥兵自重不说,还在朝堂上多次顶撞我主。近日朝廷收到密报,说他妄图占据田玉城自封为王,此大逆不道之举真是人神共愤。这次我主让表面命我携重礼来田玉城嘉奖于他,实则是命我找机会除掉这个祸过殃名的大奸大恶之臣,只是与我随行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想要为国家除害可道是——”
“咳咳!咳咳咳……”假装一口水呛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