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回合、两个回合……
几十个回合很快就过去了。
观看到后面,叶非花的脸上慢慢展出了一丝笑意。
叶非花吁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无恙和云淡淡,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刻苦训练的成果!”
无恙和云淡淡原本忧心忡忡,以为雎鼎真的一个回合之内便会把禾香农就像拍烂泥一样拍在地上。看到禾香农和雎鼎对决了几十个回合,完全不落下风,无恙和云淡淡不由大为振奋。此时再听到叶非花如此一说,两个人的心中立时滋生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武之一道,唯快不破!如果再辅以强大的力量,即便是一小块岩石,亦可崩穿山岳!我们之所以刻苦训练,就是要反复锤炼我们的攻防速度、肢体力量、爆发力以及耐力。”叶非花说道。
叶非花停顿了一下,随后眯了眯眼睛,接着说道:“无恙、淡淡,以你们二人目前的实力,现在都能在雎监事的手底下走上十来个回合!”
“是吗?”云淡淡闻言之后,不由吃了一惊。
云淡淡看着叶非花,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的!你们二人现在绝对有着这个实力!相信我!”叶非花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叶非花这么一说,云淡淡和无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俱都绽放出了振奋的光芒。
这时候,场间的情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禾香农一脚蹬在雎鼎的左腿膝窝处,然后高高跃了起来。
雎鼎往前趔趄了一下,尚未完全稳住身形,禾香农已是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凌空扑了下来,一记膝击,狠狠地砸在了雎鼎的后脑勺上。
只听得雎鼎闷哼了一声,然后,只见雎鼎晃了一晃,石塔一样的身躯向前轰然倒塌了下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扁平洞穴似乎静止了下来。
几秒后,扁平洞穴里掀起了一阵骚动。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雎鼎,再看着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禾香农,一众矿工面面相视,恍若一梦。
直至过了许久,躺在地上的雎鼎方才动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雎监事……”拉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雎鼎面前,一双眼睛紧盯着雎鼎,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雎鼎没有理会拉普,摸了摸后脑勺,随后缓缓掉转身躯,面朝禾香农,站定了。
“在第六矿道,我是老大!从此以后,你是我老大,我听你的!”雎鼎闷声闷气地说道。
也许是头脑仍有晕眩,雎鼎口齿不清,身形不住地摇晃。
“我做不了你的老大,你也不用听我的,你还我们一个公道就行!”禾香农喘着粗气说道。
“你的任务量免了!至于他们三人,以后每十天上缴一公斤元精就行了!”雎鼎爽快地应道。
“你不需免去我的任务量,以后每十天我自会上缴一公斤元精!”禾香农咧嘴笑道。
雎鼎没有应声,扭头看了一众矿工一眼,随后大手一招,喊道:“都给我过来!见过农哥!”
“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禾香农连连摆手。
一众矿工听到雎鼎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来,一个一个排队上前,冲着禾香农喊了声“农哥”。
这会儿,第六矿道最开心的便是象离和步逢了,两个人站在禾香农的旁边,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待得最后一个矿工上前跟禾香农见了礼,雎鼎大手一挥,吩咐道:“收工了!都散了吧!今日的元精不用上缴了,算是农哥送给你们的礼物。”
听雎鼎这么一说,扁平洞穴里立时响起了一阵欢呼,道谢之声,不绝于耳。
说来也是有趣,在此之前,雎鼎和禾香农针锋相对,相互都看对方不顺眼,此一战之后,雎鼎并没有因为败给禾香农而耿耿于怀,更没有因为禾香农比自己低了两个小阶段而挂不住面子,两个人惺惺相惜,竟然结成了朋友。
最近几个月,由于元精产出急剧减少,雎鼎和下面一众矿工的关系变得日趋紧张,整个第六矿道采矿的氛围非常糟糕。
叶非花四人来到第六矿道后,除了无恙,其他三人与第六矿道的一众矿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禾香农一战击败雎鼎,两个人之间原本火爆的关系不仅没有继续恶化,反而化干戈为玉帛。自此,禾香农在雎鼎和一众矿工之间承担起了桥梁的作用。在禾香农的居中沟通协调下,雎鼎和一众矿工的紧张关系也是日趋缓和。
随着第六矿道的采矿氛围逐渐好转,一众矿工越来越卖力,自然而然,矿道的元精产出也是逐日增加。
万事万物,但凡陷入恶性循环,境况必然越来越差。同理,只要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境况必然越来越好,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整个黑水矿区,雎鼎同阶之中未逢敌手,就是金丹期第一小阶段的修士,也得让着雎鼎几分。所以,一直以来,雎鼎都是心高气傲,目光高远。一战败于比自己低了两个小阶段的禾香农之手,要说雎鼎一点儿也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雎鼎纠结的不是“败了”这个结果,而是“为什么会败”这个过程。
与禾香农接触了一段时间后,雎鼎隐隐约约找到了某种原因。
于是,在叶非花四人来到黑水矿区两个月后,雎鼎也搬进了红花谷。
又是夕阳西下时。
橘红色的夕阳余晖铺洒在红花谷东侧的草坡上,映照着五张汗津津的脸孔。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无恙、雎鼎五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坡上,方才的搏击训练已经抽走了五个人最后的一丝力气。
“真过瘾!在角力场上都找不到这种感觉!”雎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雎鼎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随后翻转身子,面朝禾香农,说道:“你们二人真的很特别!搏击的时候,就是眉毛上都挂着杀气,一拳一脚,狠辣无比。没有身经百战,不反复经历生与死的考验,还真淬炼不出这种味道。”
“猫哥和鸡哥以前是战士,歼敌无数,血里来,火里去,方才练就了一身非凡本事!”云淡淡笑道。
“还歼敌无数?你以为勇闯蚂蚁窝,踩蚂蚁啊?要不你小子把脖子伸过来,也凑个数?”禾香农笑骂道。
“你们以前是不是真的杀过敌人?杀过很多敌人?”雎鼎突然来了兴致,扭过头,看着叶非花,眼里有着一丝好奇。
“也不是很多。”叶非花淡淡地笑了一下。
“有多少?”雎鼎的眼里绽放出了亮光。
“几十个吧!”叶非花微微皱起了眉头。
“几十个?”雎鼎闻言之后,鼓起了铜铃般的大眼。
“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人。”叶非花沉默了一下,补了一句。
“难怪了!上过沙场,杀过敌人,双手染过热血,交手的时候,就是有着不一样的气场!”雎鼎慨然叹道。
雎鼎看了看叶非花,又看了看禾香农,接着说道:“自加入宗门,开始修炼,直至来到黑水矿区服务多年,我一直不曾遇上真正的敌人,最多也就在角力场上一展身手。如今与你们二人交手之后,我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跟上阵杀敌比起来,角力场上的争斗就像小孩玩过家家一样。”
“对了!”禾香农突然咧嘴一笑,问道:“雎监事,像你这种顶天立地的牛逼人物,为何不加入军务府,大展宏图?怎么会热衷于谋取矿务府的一份闲差呢?难道,就为了那份少劳多得的安逸?亦或是为了那几分不劳而获的油水?”
禾香农盯着雎鼎,眼里有着一丝不解。
原来,通过日常的闲聊,叶非花几人已知道了雎鼎的一些情况。雎鼎的理想便是在风行岭采矿区好好服务,干出一番成绩,然后在矿务府谋个好差使,常驻公国宗门。可是,雎鼎既没有背景,也不会逢迎讨好上司,在采矿区苦干了多年,还只是矿道里的一个监事。后于雎鼎进入风行岭采矿区的芳择管事能说会道,极擅逢迎讨好,加之有点背景,来了风行岭采矿区没过两年便坐上了采矿区的管事之位,成了雎鼎的顶头上司,并且看情形,调回宗门任职也是为时不远的事情。由于宗门之内投靠无门,为了前程,雎鼎这些年一直在迎合讨好芳择管事,也没少花费元精。但是,芳择管事的胃口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雎鼎几乎把全部身家都填了进去,可换来的只是芳择管事一次又一次的许诺,一点也不涉及实际。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雎鼎就窝火得不行。
这会儿听到禾香农这么一问,雎鼎的脸色不由微微一红。
雎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没有作声。
“我觉得啊,像你这样的人物,就应该加入军务府,叱咤风云,不应在矿务府埋没了雄姿。”禾香农沉声说道。
禾香农想了一想,又接着说道:“坐在宗门之内的那些人,一定不是最会做事的人,也一定不是最实诚的人。你**分守己了,只能诚诚恳恳地做事,然后苦巴巴地盼着他们来了兴致,掰一点机会扔下来。你不感到压抑,我都替你感到压抑。有机会……还是调去军务府吧,那才是你大展雄风的好去处。”
“大展雄风……”雎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