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蝶淡淡道:“妾身乃中土韩家少夫人,破浪号的事情由我来负责。不知风公子有何赐教。”
风忘尘势力道:“原来是韩夫人,夫人真是经果然系,风某佩服。”
崔蝶也是微微一笑,还礼道:“妾身也想不到风公子的中文说得如此纯正,听到公子说话,妾身还以为回到中原了。”
风忘尘笑道:“韩夫人过奖了,其实风某祖上也是中土人士,只是为了逃避兵灾才远居海外。”
崔蝶略显意外地道:“原来风公子竟是同乡,真是失敬。”
风忘尘笑道:“韩夫人见笑了,盘龙圣脉的所有居民都是从中土迁徙而来。”
崔蝶道:“我等冒昧闯入贵界,着实抱歉,只是不知风公子如何得知我等的到来?”
风忘尘道:“昨夜,祀嬛向我传话,说是海中蛟龙传讯,有贵客光临,着我今日在此迎接。风某已命人备好薄酒为诸位接风。”
风忘尘口中的祀嬛应该是相当于中土皇朝的国师或者大祭司之类的职位,只是这位祀嬛竟能跟蛟龙沟通,且无论真假,眼前的路都不简单。
崔蝶暗道:“目前此人尚无恶意,暂且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崔蝶笑道:“妾身在此代表破浪号上众人多谢风公子美意。”
破浪号随着五艘战舰驶入港口,之前看到的港口是专门开放民用的,而破浪号停泊的港口却是军港,四面八方皆是战船。
龙辉忖道:“此军港气势如此宏大,看来这盘龙圣脉着实不简单。”
不同于龙辉的心思,崔蝶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此地远居海外,方圆千里之外聊无人烟,而且还有蛟龙守护,可以说是安居乐业的一方净土,但是却打造如此宏大的军港以及战船,恐怕他们志不在此。”
下船后,将破浪号众人随着风忘尘来到一个庭院,此庭院占地千亩,建得气势宏大,金碧辉煌,即便是崔蝶这种豪门贵女也要忍不住称赞一番。
风忘尘道:“风某已在此拜下酒席,为诸位接风,此处便送予韩夫人作为见面礼。”
崔蝶道:“风公子,妾身等人皆是过客,如此厚礼吾等受之不起,而且过些时日我们便要回归中土。”
风忘尘笑道:“韩夫人客气了,夫人乃原来贵客,而且盘龙圣脉也想跟中土进行贸易,等以后两地通商,夫人说不定还得经常光临鄙地,此处便作为夫人在盘龙圣脉的居所。即便以后夫人不来,也可以作为贵府中人的落脚之地。”
风忘尘盛情难却,崔蝶虽是心有顾忌但还是收下这庄园。
走入庄园内,只见院子中央摆了二十几桌的酒席,众人在仆人的引导下纷纷入座。
酒桌上的菜已海味为主,但也有不少奇珍蔬菜瓜果,味道甘甜鲜美。
崔蝶开始的时候还有所顾忌,但仔细一想,对方若要害自己,在海上便可以动手,那五艘战舰足够将破溃不堪的破浪号歼灭,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在饭菜里下毒,相通此节,崔蝶也用了一些酒菜。
饭饱茶足,风忘尘将一名管家引到崔蝶面前,道:“此人名叫张贵,乃庄园的管家,韩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去办。韩夫人经历多日的颠簸,想必也是累了,风某便不再打扰,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拜访。”
说罢便领着手下离去,就在他经过龙辉身边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
只见风忘尘直勾勾地盯着龙辉,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龙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道:“风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风忘尘打了个激灵,脸色瞬间恢复正常,抱歉道:“风某失利了,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龙辉道:“在下姓龙,单名一个辉字。”
风忘尘伸出右手,五指不断掐算,观其神态仿佛街边神棍,但却是一脸的凝重,毫无做作。
“难道这是真的,不可能,我……”
风忘尘嘴中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祀嬛让我出海迎接,难道是为了此事……”
风忘尘深吸了口气道:“让龙公子见笑了。风某不打扰公子休息,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拜访。”
说罢一脸凝重离开。
见这从容不迫的风忘尘见到龙辉后竟现出如此惊惶的神色,众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诡异,而且看龙辉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敬畏。
粗略地询问了一下张贵,崔蝶对盘龙圣脉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认识——盘龙圣脉乃是一个海岛,纵深五百多里,约有人口十万,共有九大城镇,这九大城镇,环绕着海岛中央的神龙峰而建造。
神龙峰也就是盘龙圣脉的中心地带,最高权力中心。
相传神龙峰上设有拜龙殿,文策、太武二司,天机、神罚、民生三院。
五百年前,中土正值诸侯混战,部分灾民为了逃避战祸,便远遁海外,却误入荒海,这一路上是杀机重重,然上古龙神怜其悲苦,便派蛟龙护送众人到盘龙圣脉,赐予众人土地与食物,使得这些灾民生存繁衍后代。
这拜龙殿便是众人为了感激和祭拜龙神所建造,平日负责向上天祷告、主持祭祀典礼,还负责钻研法术阵法等异术。
文策、台武二司则负责岛上文武之事,至于天机院则是负责机械、武器还有建筑等工事;神罚院负责岛上律法刑罚;民生院则负责处理居民的衣食住行。
盘龙圣脉没有皇帝主事,而是六部共同决策,重大决策都由六部共议,达成共识后才推出。
六部分工明确,将盘龙圣脉治理得井井有条。
崔蝶轻轻推开房门,略带寒意的夜风迎面扑来,只觉得有些发冷。
崔蝶思绪一时间回到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思索着一个武学上的问题,浑然不知夜色已深,寒风骤起,就在自己想得入神时,从身后探出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自己冰凉的小手,回首一看,便是丈夫那温柔的笑容,以及宠溺的目光。
“邵庭!”
崔蝶泪水竟不受抑制地涌上眼眶,但贝齿紧咬下唇,仿佛在压制着内心痛楚,泪水只是在眼眶打转,始终没有流出。
“小姐”
柳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崔蝶将双眼一闭,硬生生地压住心中的悲痛,流水瞬间便消失在眼眶之中。
崔蝶转身淡淡地说道:“柳儿,你有什么事吗?”
柳儿前几日被崔蝶大骂一顿,此刻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小姐,柳儿想问您是在澡堂沐浴还是把在卧室沐浴?”
崔蝶这才想起来,这些天在海上奔波,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着实不舒服,想了想便道:“我在房间里洗就行了。你去吩咐下人烧水吧。”
柳儿道:“这里的人柳儿信不过,我替小姐烧水。”
崔蝶微微一愣,这小丫头自幼便伺候自己,对自己一心一意,想起那天骂她的语气确实有些重,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之意。
望着柳儿往柴房走去,崔蝶不禁思忖道:“当年我下嫁邵庭时,柳儿也做了邵庭的通房丫鬟,早非清白之身,以后恐难找到好婆家。那龙辉虽是落难待罪之身,但却天生异禀,他日定能做出一番事业,若是我在他落难之际将柳儿许予他做妾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小子着实好色,不知出人头地之后会不会对柳儿始乱弃终。”
想起当日龙辉对自己的无礼,崔蝶不禁俏脸一阵火热,心中又羞又恼。
柳儿在柴房为崔蝶烧水,她不断地弯腰添柴,一张小脸已是红霞满布,香汗淋漓。
“柳儿!”
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竟是龙辉这冤家。
柳儿有些惊恐地看着他,颤声道:“龙公子,您找奴婢有什么事么?”
龙辉叹道:“这些天我一直看不到你,心里闷得慌,刚才看到你走到柴房,所以就过来看看。”
柳儿俏脸一红,低声道:“龙公子,您又说胡话哩。”
龙辉走到她身边,帮她往火堆里添加木柴,柔声道:“我清醒得很,柳儿这些天来你家小姐有没有难为你。”
柳儿摇头道:“小姐对我一直都很好,虽然那天她很生气,但也没有为难我。”
龙辉苦笑道:“想必那天是因为我的事,才令她迁怒于你。”
柳儿微微一愣,奇道:“龙公子,你究竟怎么得罪我家小姐了。”
龙辉摇头不语,那天的事他如何说得出口。
两人顿时无语,气氛也略显尴尬。
良久,龙辉低声道:“柳儿,过些日子我去求你家小姐,让她把你许配给我。“柳儿娇躯不急一震,一抹红霞从脸庞生起,一直蔓延到耳根。柳儿支支吾吾地道:“龙公子,你,你说什么……”
龙辉道:“我说我要娶你。”
“龙公子……”
柳儿如今已是语不成声,说话结结巴巴的。
龙辉望了她一眼,苦笑道:“是我唐突了。我一个负罪之人,又是一无所有,却是没有资格说这话,是我痴想了。”
柳儿眼眶猛地涌出晶莹泪花,摇头道:“不是这样子的,公子乃龙王爷转世,他日必定能一鸣惊人,柳儿残花败柳之躯,又岂能高攀公子。能听到公子这番话,柳儿已是死而无憾。”
龙辉苦笑道:“什么龙王爷转世,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今后的路在那里,我龙家的血海深仇也不知何时得报。说不定我下半辈子就在这孤岛度过了。”
柳儿道:“龙公子若老说此等丧气话,柳儿可真看不上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