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宋范忽然出声叫停,笑容可掬地朝充当验证人的壮汉一拱手。
“兄台辛苦,这一场就由在下来代劳吧。
本公子今天就要看看,这狂悖小子,撞破脑壳后,是否知道羞耻二字?”
吴奇目不斜视,将悬在半空的手掌轻轻按下。
中心石柱泛起一道荧光,武者名姓、魂信息等,逐一浮现。
“吴奇嗬,原来是第一次来镇邪塔,难怪不知轻重,大言不惭!”
世间有贵贱之分,镇邪塔中心石柱所现信息亦然如此。
依照魂值,排名前十者,可以上榜留名,得享后来者称道。
其余武者,则只在按下手印后,短暂浮现个人魂信息。
吴奇初入镇邪塔,往昔数据皆无,唯有今日新增魂值,故而引得宋范借题发挥。
“江湖初哥么,哪个不是这样!瞧着雄赳赳气昂昂,一见真章,就快人快事,一塌糊涂。”
一个装扮妖艳的女性武者,似是被宋公子一番话搔到了痒处,满腹牢骚,顿时爆发出来。
大笑哄堂而起。
“看来四娘遇人不淑,又碰见了绣花枕头!”
一个书生装扮的英俊武者笑着接话,却只招来四娘白眼横飞。
“原来是唐大才子。
多日不见,下盘功夫练稳扎了,能撑过三息否?”
“噗!感情风流倜傥的唐大才子,竟是个银样蜡枪头!”
“大新闻,大新闻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时间呢,也与俊丑无关!”
“上天给了我丑陋的外表,我却用它寻找光阴,锻造坚毅的下盘!”
眼见自家一点下三路屁事,竟引发众人遐思无限,唐大才子一张白皙面庞涨得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相逢!难免,伤别离!”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佳期如梦”,什么“朝暮”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塔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唐大才子急得直跳脚,大叫着跑至中心石柱前,这才让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归尚未结束的赌约。
“唐兄毋急!本公子向你郑重推荐,嗯,还有这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江湖初哥,万年堂秘制神丹雄风永固丸,你俩值得拥有。
一丸入腹,坚如铁石,日复一日,屹立不倒。”
宋范乐不可支,全然一副大局已定的欢畅心态。
唐大才子臊得双手捂面。
而众人口中的另一位初哥,依然卓立在石柱前,俊朗面庞上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似的。
小子,别装了,你马上就要一塌糊涂了!宋范强忍着心中笑意,低头看向中心石柱。
“吴奇,杀人武境三重邪魂,一十”宋范忽地“咦”了一声,身子好似煮熟的虾子,弯成了一张弓。
“宋公子怎地还不报出结果?”
先前充当验证人的那位壮汉,也好奇地向石柱望去,随后,就与宋范一样,两人弯成了一对对虾。
“一百一十一!”
壮汉难以置信的惊呼。
“我地天呐,这,这,这简直杀神下凡啊!”
沉默多时的段三德,终于来了精神,快步走上前,迎过众人或震撼或错愕的目光。
“本公子早就说过,这位吴奇吴大哥,乃是杀神下凡。
偏偏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眼无珠,疯言恬噪,徒惹人嗤笑!”
段三德笑顾四方,以一人而笑傲百众,只觉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走了狗屎运,多斩杀几只邪魂而已。”
宋范气哼哼地将赌注丢给段三德。
段三德却不与他做数量之争,因为还有一样东西,定能亮瞎这厮双眼。
“吴大哥,烦请取出紫色品质传承之术,给这些土包子开开眼!”
吴奇本不想露白,然而刚才接二连三遭受嘲讽,也让他波澜不惊的心绪有些暗流涌动。
一册古卷擎在掌中,散发出莹莹紫光。
“紫,紫,紫色品质!”
仿若白水落入油锅,围观者顿时喧腾起来。
“竟是紫色品质传承之术!老天开眼,可让白某一睹真容了!”
“此子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王兄此言甚是!这镇邪塔中所出传承之术,紫色品质屈指可数,每一位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据说三个月前,雷霆神宗天才弟子雷柏,就得到过一册紫色品质的传承之术。”
“张某不才,于去年夏天,侥幸得见青阳学府真传第一凌寒翊,斩获一卷紫色品质传承之术。”
“咦!说起凌寒翊,小妹倒曾听闻一桩趣闻!”
四娘倒是个消息灵通的,莞尔一笑,便将凌寒翊与人立下赌约的事情,娓娓道出。
“据说,立下赌约的另一方,名字也叫吴奇。
不知与这位少年,是否同一人?”
数道目光,飞矢一样投向场中少年。
一位围观者忽地一拍脑门,“是他,就是他。
先前在入口处,森罗圣殿弟子曹坚,曾公然叫嚣,要杀吴奇祭旗。
不想他居然逃过了曹坚追杀,那可是地武境强者啊!”
唐大才子手持折扇,摇头晃脑道:“即便他侥幸逃过森罗圣殿追杀,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大才子莫要门缝里看人。
杀一百一十一只邪魂,这位少年郎,下盘可比你稳多了!”
“四娘,你若不提下三路,咱们还是好朋友。”
唐大才子拱手告饶,口风却丝毫不变。
“不是唐某轻看他,而是赌约对方是凌寒翊。
青阳学府真传第一,森罗圣殿悬赏榜榜首,镇邪塔魂榜第四。
曹坚修为只是地武境初期,而凌寒翊,其修为据说已臻地武境巅峰。
依我看,别说赌约是在一年后,就是十年之后,吴奇也没戏。”
“即便吴奇惊才绝艳,也无法和凌寒翊相提并论。
尤其这小子还愚蠢地提出将赌约改为生死台。
生死台一上,就注定他只是一道流星,短暂的闪耀之后,必将消逝于茫茫星海之中。”
陈凯鸣出言附和,字里行间却透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窃喜。
一颗本该急速滑走的流星,却在这镇邪塔中,生生抢走本该属于他陈凯鸣的光环,让他成为笑柄。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
就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这让他如何不气恼。
陈凯鸣阴恻恻地点出生死台,这一来,再也无人看好吴奇,即便是瞧唐大才子不顺眼的四娘,也不由一声叹息。
“是啊!生死台!真是糊涂啊!那可是凌寒翊,天才绝伦的凌寒翊!”
“你们这些人啊,真是鼠目寸光。
吴大哥在云霄秘境,创下奇迹,被视为凌寒翊外的第二个传奇。
此后与凌寒翊约战生死台,又是何等气魄。
这样的人物,一年时间,难道就无法再次创造奇迹?”
镇邪塔中恍若杀神下凡的一幕,始终印刻在段三德脑海。
但一家之言,又岂能服众,段三德再一次做了无用功。
“吴大哥,兄弟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再创奇迹!”
吴奇用力点下头,转身走出镇邪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