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知道两千一人三骑根本没法子破开宋国任何城池,即便钻进了肚子里,造成的危害也大不了哪里去,可若是此次攻辽二十万大军皆惨败而回
“宋国危矣”
中军大帐嘈杂声渐渐平息,所有人全默默看向沉默不语白发老将。
种师道心下叹息,尤为清楚一旦此时后退究竟意味着什么,心下千百倍不愿退回南岸,可
再一次抬头看向所有人,种师道冷脸说道:“此战事关天下安危之国战!我军若就此而回,我朝必被女直人所轻!我朝危矣!”
“只要我军击败”
“报”
正当种师道做最后努力时,一探子再次闯入军帐。
“报将军,萧干所部已经渡河登岸,前锋三千骑正向我部杀来”
“滚”
种师道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憋屈,更无今日这么想要一刀砍死所有军中探子,指着晃动布帘愤怒暴吼。
“呼呼”
“呼呼”
“杨可世。”
种师道冷脸看向前锋大将杨可世,杨可世上前拜倒。
“末将在!”
“领军两万阻住萧干老贼,此战若败本将军必斩你之头颅!”
杨可世心下莫名震动,想要开口劝解,见老帅阴沉着脸,咬牙抱拳。
“诺!”
种师道起身看向帐中所有人
“此战乃国战”
“只许进不许退!后退者,斩!”
“传令全军,半个时辰北进击贼!”
谭稹正要恼怒开口,种师道猛然拔出腰刀,一刀将桌案小几斩成两段。
“动乱军心者,斩!”
帐内军将数十,谭稹手指颤抖,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刘韐默默看着种师道数息,很意外的躬身深深一礼,这才带着冷淡表情的岳飞离去
谭稹、刘韐离去,数十近百将领离帐大半,仅有十余名西军将领坐在帐中,许久不见种师道开口,最后也只得默默抱拳离去
“呜呜”
开拨号角响起,种师道默默起身整理衣甲
身披甲胄的杨可世掀帘走入,低头抱拳道:“老帅,末将这就去了。”
“嗯。”
种师道将腰间皮甲紧紧绑缚后,这才抬眉看向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爱将。
“老夫并不赞同我朝背信弃义攻辽,心下却知此战无可避免,辽国若亡,燕云之地必须在我大宋之手,只有如此方可将女直人阻拦在长城之外。”
“此战”
“只许胜,不许输!”
杨可世低头抱拳。
“诺!”
种师道按刀走出军帐,杨可世紧跟其后。军令下达,无论愿意与否,无数军卒只得收拾刀兵前往战场,而在宋兵大营二十里外,正有一北、一东两支辽国兵马缓缓逼近,不仅如此,在白沟河南岸芦苇荡中正有一支五千骑虎视毫无所觉的赵德所部。
一波波探子前来、离去,萧干眉头愈发紧皱
“大王,种师道若是与辛兴宗夹击耶律将军是不是先令白得歌立即击溃了南岸宋军,先击败了种师道才够稳妥些?”
大将夔离不有些担忧开口,萧干微微点头,心下很是意外种师道做出的选择,依照常理,童贯十万大军溃败而逃,后路断绝情形下,哪怕只是暂时的,进入辽境内宋兵也应因慌乱不安而退回南岸,即便不退,也当紧守大营才是?
“种师道非常人可比”
萧干一阵叹息。
“大石若败,留守涿州的怨军必会投降了宋军,燕京危矣”
一群辽将纷纷点头,怨军自辽东时就每每反叛作乱,即便将其拆散开来,也没人敢真正相信他们。
萧干看向传令兵,下令道:“传令白得歌,立即击溃南岸宋军,不得有任何停顿,务必过河威逼种师道后路,若宋军军阵不乱,不得强攻折损兵马!”
“诺!”
传令兵打马离去,五千辽兵押解着三万宋兵继续向西,而这时杨可世也统领着两万宋兵迎了上来。
宋辽双方即将发生激烈厮杀,而另一支两千一人三骑辽骑也杀到了容城城下,大败了的童贯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登上城头察看呢,两千辽骑已经绕城三圈转而南下,看着天武军右厢指挥使孟费送到手里的信件,差点没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快快传讯大名府、开封,绝不能让该死的辽贼越过黄河”
童贯惊慌怒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两千辽骑跑到开封城下又会造成如何的灾难。
军中传讯,最为稳妥的就是驿站快马传讯,可宋军快马跑的过一人三骑的辽兵精锐吗?
孟费原是怀德军虞侯,后来因错被免职,再后来与杨晟一般成了蔡府的家丁护院,因蔡鞗缘故才成了禁军上四军一指挥使。
这人呐,有时候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了性情,原本的孟费一心想重返怀德军,自打成了禁军指挥使后,性子就大不一样了。
杨晟、孟费是蔡鞗最早的亲随护卫,尽管时间很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两人在成为指挥使后,都不约而同的与蔡鞗保持着相当距离,但还是因他关系而起起落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移不代表就不可改变,尤其是在荣华富贵面前,但再如何,孟费曾经也是西夏前沿军镇怀德军虞侯,最是清楚西夏骑军一旦越过防线后,又会对宋境内百姓造成如何的灾难。
心下犹豫,最终孟费还是开口说道:“贼军一人三骑,我军只能用飞鸽向大名府、开封传讯,可若贼军四处劫掠河北各州县,一无所觉的各州县必是死伤无数、损失惨重,末将以为以为当点燃狼烟向各州县示警。”
童贯一愣,随即想到西夏捉生军越过宋军防线后情形,想也未想点头答应。
“孟将军所言甚是,应立即点燃狼烟示警!”
童贯想也未想点头答应,只是他忘了河北并非陕西,忘了在河北点燃狼烟又会造成何等的恐慌,等到他点燃狼烟的第三日后,肠子都悔青了。
两千辽骑闯入河北腹心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这么点骑兵是很难攻破了任何城池,最多也就祸祸乡间百姓,好死不死,童贯点燃了狼烟后,还没三日呢,整个河北竟处处狼烟四起
德州容城狼烟直冲天际,未等白得歌袭击赵德所部,看到狼烟的那一刻,赵德五千卒竟自行崩溃向南奔逃,如同推倒第一块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