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没能想到,苏眉、阿侬、刘一刀也没能想到摩尼教竟还有不该生起的心思。
方肥确实是个蛊惑人才,竟短短几日便说服了各旗头领,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将消息传扬出去的,短短时间内,杭州城皆知蔡鞗是“金芝”驸马,皆知蔡鞗是食菜魔教主。
初时苏眉、阿侬、刘一刀并未在意,在摩尼教投降放下兵器时,摩尼教就有“金芝驸马”流言,所有人也没太过在意,可当数百近千人跑到蔡府门前讨要说法后,苏眉才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忙令十七、虎子严加看管摩尼教妖人,并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入正在游玩的蔡鞗手里。
“一群贱皮子”
“既然这么不愿意前往海外”
“那就都不用去了”
刚抵达秀州的蔡鞗就得到了这等消息,瞬间引爆了蔡鞗强压下的怒火。
“三儿”
烦躁的蔡鞗不管是不是光着屁股,照着门外就是一通怒吼。
“传令十七、虎子叔,除了摩尼教女人外,把那些该死的摩尼教妖人全割了舌头,当着全城所有百姓的面割”
“一群混账东西”
“既然这么想留下来既然这么不甘心”
“全都割了”
“但凡娶了被他们糟蹋女人的兄弟,每人发放一个奴隶”
“让他们赎罪”
谁家不死人谁家不愤恨,杭州城死了无数人,蔡鞗并未对摩尼教大肆杀戮已是让人私下里不满,只因他投入了海量钱财,这才让所有人刻意避免谈论摩尼教妖人的罪恶,结果这帮混蛋竟还敢刺激没了家人的百姓。
蔡鞗从未想到,尽了最大克制,尽了最大的仁慈,那些该死的混蛋竟还逼迫自己是什么金芝驸马、教主,竟还敢弄的杭州城不满。
得知了千人围堵在蔡府门外,得知了摩尼教再次引发百姓不满,蔡鞗烦躁、暴怒、恨不得全将一群混蛋砍杀了个干净了事。
蔡鞗没了任何游玩兴致,阴沉着脸乘坐船只连夜赶往杭州,他很清楚,如果一个处置不当,多年来建立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六月十五日,赵佶给蔡鞗离开江南最后期限,只是数万南洋兵马未有离开江南,而且还像是永久性留在江南一般,该出操训练的依然出操训练,该收粮入库的依然收粮入库,世界仿佛没了一丝一毫变化
但在十七日时,整个杭州城突然如同一座死城一般,蔡鞗进入杭州时,大街空荡荡的无一人,除了苏眉、绿桃领着百十骑迎接外再无他人。
看着儿子又长高了许多,苏眉看着阴沉着脸的儿子,突然一笑,很是意外的用手掌比划了一番,竟说着与北城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半点关系话语。
“我儿竟比娘亲还要长高了一分呢!”
蔡鞗对摩尼教所作所为极为愤怒,但听到苏眉阿娘话语时,心下莫名的一阵感动,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用自己方式安慰自己。
没有多余话语,蔡鞗只是上前微躬了下腰身。
“阿娘不用担心孩儿,孩儿没有因暴怒而丧失了理智。”
苏眉心下叹息,叹气道:“摩尼教妖人不是安安分分之人,我儿若是担心信誉之事,阿娘可以代替我儿行屠戮,或者由朝廷明刑正典也是可以的。”
蔡鞗心下一叹,从绿桃手里接过纸伞,边为娘亲遮住炽烈阳光,边叹气道:“没娘亲想的这么简单,无论是娘亲,还是孩儿将人交给朝廷去做砍人脑袋,杀人之事都会算到孩儿头上,毕竟是孩儿逼迫着他们投了降的。”
苏眉有些不解道:“即便如此,为了些许造反作乱妖人,真的值得我儿如此护佑?”
蔡鞗一阵沉默,停住脚步看向数十丈外的蔡府许久
“有些事情不是说杀就可以杀的,若孩儿不是想着未来之事,这些妖人已经吐出了金银珠宝,已经吐出了无数田地地契,依照今日他们的作为,孩儿尽数砍杀消除民怨也算不错。”
“可可今日若砍杀了他们,未来解决辽国之事就会很麻烦。”
苏眉、赵福金、绿桃皆是一愣
“仅那些数万妇人遭遇,孩儿将这些摩尼教妖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若之前答应了放他们活命,事后就把人砍了脑袋,无论是娘亲去做,还是朝廷去做,他人也是认为是孩儿默许的。”
“辽国已经进入灭国倒计时,野人女直人吞并的辽国东京、上京时间太短,估计明年就会吞掉辽国中京、西京等地,时间太短,虽说辽国东京也存在着不少熟女直、渤海女直,但这些女直与野人女直并不是一个体系,想要完全吞并消化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宋国是有机会拿下辽南京的,但是孩儿并不认为宋国可以彻底得到辽南京,至于为何阿娘想来是知道的。”
说到此处,蔡鞗沉默许久
“辽南京会被女直人得到,原本孩儿的心意是趁机得了辽南京,成为宋国北面屏障,孩儿去抵挡女直野人的侵入。”
“可依照现今局势的发展”
“孩儿可能成为不了宋国的屏障,因为开封已经将孩儿当成了敌人,一旦占据了辽南京,孩儿就会成为另一个被女直、宋国夹击的辽国。”
蔡鞗拉住赵福金小手,犹豫说道:“如果如果你父皇在得了辽南京后胡作非为,任由军将虐民,一旦女直人南下,相公可能不会救援开封,可能会坐视宋国丢失江北之地”
“福金会会恨相公吗?”
赵福金一脸惊恐,整个身心都是冰冷,病寒彻骨
“不是相公不想救开封”
“不是相公不想救下无数百姓”
“不是相公不想救下即将成为军妇的十万宫妇”
“相公比谁都想救下”
“有些痛,没有经历过,朝廷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痛”
“相公若要救,朝廷会采取何种态度?他们会认为相公是条恶犬,会拿相公这条恶犬去咬女直人那条恶犬,而你爹会把自己放在拿着棍子的主人位子上,是随时敲死那条恶犬的主人位子上。”
“相公不是不可以做恶犬,也不是不能忍受你爹最后一棍子,相公唯一担心的是没能咬死女直人时,相公已经被放到锅里煮了。”
“相信相公,你赵氏一门做过不止一次这种事情,相信相公,你赵氏本有机会重新夺回江北失土机会的,只是因为你赵氏把那条恶犬以莫须有的罪名煮了,亲手把你们赵氏最为锋利的利刃折断了,亲手打断了赵氏江山的脊梁”
“南望王师又一年”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崖山之后无华夏是怎样的痛”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初夜权是怎样的痛不知道我汉家儿郎要溺死第一个孩儿是怎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