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蔡鞗发了狠,赵福金心下没底想要劝解,结果却被狠狠欺负了一回,第二日从内房走出时,走路的姿势都不对了,脸上的羞涩让赶回庞万春、庞秋霞兄妹即诧异又暗自好笑。

小养由基庞万春据说是南国第一神射手,或许虎子担心蔡鞗再次被人暗杀,这才将此人送入侍卫军中。

蔡鞗原本对摩尼教有些好感,觉得摩尼教至少是为劳苦大众而造反的,远比让人厌恶的梁山贼要好了太多,可当杭州送来数万女人信件时,存在的好感荡然无存,对庞万春、庞秋霞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庞万春、庞秋霞自江宁回返,与蹲在地上透牙的蔡鞗大致说了些江宁城的反应,最后说道:“李知府当夜上了份奏折,像是弹劾弹劾大帅拥兵不轨,还荐举了大帅长兄为镇江知军。”

蔡鞗一愣,李纲弹劾他拥兵不轨不稀奇,怎么又荐举了蔡家子任镇江知军了?

“真是蔡大蔡攸?李纲就不怕蔡大投敌卖国?”

庞万春、庞秋霞一阵无语,赵福金一边将水杯送到他手里,一边不满道:“哪有人如相公这般的,巴不得所有人知道相公要造反似的。”

一阵咕噜噜吐出嘴里的碎屑,蔡鞗不满道:“造反也是你爹逼得别惹相公,惹毛了,相公晚上还欺负你!”

蔡鞗得意洋洋,赵福金却满面羞涩不敢抬头。

“昨夜咱可说好了的,你可不许反悔!”

“嗯。”

赵福金最后还是低声轻嗯答应,庞万春、庞秋霞却一脸不解,不明白得意洋洋的大帅究竟逼着公主答应了什么。

就在两人疑惑时,蔡鞗起身看向庞万春、庞秋霞两人,神色有些恼怒、不耐烦。

“你们去杭州告诉那些混账,小爷没兴趣搭理他们,让他们现在就滚去南洋,耕种也好,造反也罢,他们愿意如何如何,但是,他们若敢做海贼打劫沿途船只,小爷就会用海贼们的规矩,将他们全部吊死!”

蔡鞗正不耐烦准备离去时,又转身再次看向两兄妹。

“你们愿意去南洋做野人王,也可以离开侍卫军。”

蔡鞗恼怒摩尼教劫掠女人,每次提起都会恼怒,赵福金不敢劝解,只得低头跟在身后进入房内,三儿默默站在房门外,看着两人不悲不喜

“庞万春遵令。”

庞万春“啪”的行了一记近卫军捶胸军礼,大步走向房门,庞秋霞忙跟着行了一礼,跟在兄长身后大步离去。

蔡鞗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米饭一碟菜蔬外加上一个咸鸡蛋,房子是海瑞商号在丹徒县的仓储大院,与江南园林般宅院不同,更像是北方粗犷大院。

赵佶给出的期限本让蔡鞗心下有些不喜、恼怒,本就不打算遵守“六月十五”期限,如同游子游历四方这里逛逛那里玩玩,直到孙邃、王贳等人昨日寻来,蔡鞗才做出最后决定。

昔云楼,丹徒县最奢华的酒楼,苏、湖商贾、士绅们自始至终也未等到蔡鞗的上门,孙邃、王贳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哪里还愿意与跑到江宁告状的苏、湖士绅待在一起,万一让都护大人误会了怎么办?

人老成精,孙邃、王贳等杭州商贾巴不得苏、湖士绅倒霉,蔡鞗不愿意觥筹交错,就愿意带着小媳妇逛小商小店,他们也乐意在一旁插诨打科。

苏湖士绅等到日落也未见到人影,董香儿不敢主动去寻,一干人无可奈何,只得返回苏州另想他法。

孙邃、王贳四个老人年岁较大,做不得更为颠簸的马车,蔡鞗、赵福金只得转而乘坐更为舒适的船只。

孙邃再次成为杭州商贾的头领,一扫两月来的焦虑、不安,举杯看向有些岁月痕迹的吴姬,叹气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数年过去,吴姬竟也有了风霜痕迹”

蔡鞗不由看向身侧女子,见她发髻间夹杂着的稍许白丝,想要感慨一番却又摇头轻笑。

“孙老可是落了下乘。”

孙邃一愣,王贳、萧宝轩、钱多多皆是不解抬头,即便是吴姬本人也转头看来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蔡鞗轻叹摇头,看向看来的赵福金叹气道:“当日绿桃跑来炫耀吴姑娘诗句时,着实被相公挖苦了一番,最后才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情、冷血,心下对吴姑娘还是心生歉意、愧疚的。”

赵福金有些不明所以,孙邃、王贳等人却知晓吴姬的遭遇,也听出了蔡鞗话里隐意,皆是一阵摇头轻叹,反倒是吴姬本人要豁达许多,一边为蔡鞗倒着酒水,一边笑道。

“大人说笑了,故园无此声后,谁还敢言长相思?”

蔡鞗想解释不是自己写的,张嘴后却无奈苦笑,总不能说是几百年后的大才子写的吧?

“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许人间见白头姑娘能白头也算是福分。”

蔡鞗又挠头道:“就是少了个大才子常伴身侧,少了才子佳人美谈,甚是可惜。”

众人一阵呆愣,赵福金低声问道:“这这是相公为吴姬姐姐作的诗么?”

“啊?”

蔡鞗又是一愣,他只是感慨美人多薄命,哪里知晓这首诗是谁写的?

“或许是”

“那啥还是莫要说诗词了”

“相公头疼”

众人见他就差打滚耍赖皮,一阵无语

蔡鞗不善于诗词,最是害怕什么美人头牌啥的,孙邃等人数年前见识过他在翠云楼所作所为,心下大致也揣测出他并不怎么好美色,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个小公主,选来选去,最终还是觉得吴姬最是合适,一个是双方都认识,还有就是吴姬年岁大了,但他们还是没能了解蔡鞗心下的打怵。

能在苏杭成为美人、头牌的,无不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偏偏蔡鞗就不擅长这些,不仅如此,连写大字都没法子看,又如何不坐卧难安、浑身难受?

蔡鞗耍赖皮,众人又不敢逼迫,直到吴姬拨动琴弦,舒缓的琴音才让他轻松、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