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你家相公为宋国当垫背?”
“五郎你会不会生气?”
蔡鞗拉着她起身,想了下说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如果福金为了宋国百姓,而不是福金的父皇,相公就不生气。如果是因为你父皇,相公心下是不会舒服的,而且即便相公占了辽南京,你父皇也会在相公背后使用诸多阴损手段,到时候你会选择了你父皇。”
“宋国军将在自己地盘时还好些,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到了其他地方便不知仁义待民,即便相公抢了辽南京,把南京给了宋国,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该凌虐其民的依然会,辽国百姓该反叛投降女直人的,依然还是会,女直人也还依然会南下开封。”
“所以,福金若因为你父皇,相公就会生气,甚至不会考虑为宋国当垫背,因为那是自讨苦吃,甚至还有可能搭上性命。”
赵福金脚步停顿,很认真看着蔡鞗:“福金知道了,若若父皇还胡为,还喜欢石头,福金就不理他了!”
蔡鞗灿烂一笑。
“人有五情六欲,有些私情也是人之常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不能因私情而废国事,更不能因一人之为而害亿万百姓妻离子散、白骨累累。”
“嗯,福金知道了,那些将领滥杀无辜,他们活该被相公剥了衣身,若父皇还向着他们,福金就不再理会了父皇,都听五郎的。”
“呵呵这才是好媳妇”
小夫妻俩走在庭院中散步,没人敢打扰,但他们的清净也在傍晚时分时被人打断,当头发散乱,消瘦若骨的女人站在面前时,蔡鞗没有看向低头不语的女人,而是静静抚摸着一尺厚的书籍,许久后才翻开第一页。
一页一页翻看,书房内只剩下沙沙声,当赵福金提着食盒走入时,他还沉寂在书册中。
赵福金很小心将食盒放在一旁低矮些的桌案上,来到方金芝身边拉着她手臂,想要让她坐到小几旁椅凳上,倔强的女人却纹丝不动。
赵福金有些无奈,走到蔡鞗身边将正翻看的检字典籍合上,笑道:“五郎总是说晚上看书容易伤了眼睛,还是明日再看吧,金芝姐姐都来了两个时辰。”
蔡鞗抬眼看向依然倔强的女人,突然说道:“数年前,老蔡官复原职时,家里的人都前往汴京开封,我因为晕船而差点病逝,在那段时间里,恍恍惚惚间看到过许多事情,包括你。”
回想着几年来的点点滴滴,赵福金初时有些诧异,听到后面一句话语,忙竖起了耳朵,唯恐错过了极为重要隐秘。不仅是赵福金对蔡鞗隐私感兴趣,方金芝同样抬起只剩下俩大眼睛的头颅。
“记得以前提醒过你,别在苏杭作乱,也说过,如果可能就随意找个男人嫁了,别想着什么英雄气概男子,说实话,能再次见到你,我是很意外的,心下多多少少也有些高兴,毕竟这个世界,能与我说几句话的人很少。”
“提醒你随意找个男人,不要想着气概伟男子,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爹会给你找个叫柯引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真实名字是柴进,是梁山贼一员,想来此人在青溪时里应外合破了青溪,之后你就应该羞愧自杀了。”
方金芝瞬间眼红,双手摸向腰间却摸了空,这才想起在入府时被三儿毫不留情收了兵刃。
由怒而愤,由愤而悲,一想到自己爹爹不听劝解非得攻打杭州,想到捆绑着给自己找男人,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淌。
蔡鞗看了眼女人腰间,拉着担忧不已的赵福金走向小几的椅凳,若无其事打开食盒,将里面饭菜一一放在小几上,又拿起角壶倒着酒水。
“曾经有个老头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语,永远不要尝试说服一个自大狂妄的人,说了他也不会听。”
蔡鞗饮下酒水,侧头看了眼低头落泪的女人,沉默了稍许
“死了这么多人,朝廷需要个交待,百万人命也需要个交待,你爹的人头我要了。”
“你凭什么”
“啪!”
蔡鞗重重将筷子摔在小几上。
“凭什么?”
“与老子说凭什么”
“孙老怎么死的?苏和钱庄是谁毁的?哪个让你们踏入的蔡府?谁让你们踏入的学堂?哪个给你们胆子动老子的书”
“若非公主迫使谭稹退兵,你们数万人早死的连渣都不剩”
方金芝被他气势所迫连连后退
“哼!”
蔡鞗冷哼,从小几上拾起筷子,夹起根野菜细细咀嚼。
“要么你爹人头送去开封,你们可以活,要么你们全都去死!成王败寇,即使输了也要像个站着撒尿的男人!”
“你你是要把俺们流放大明岛吗?”
“大明岛?你们不配!”
“你”
“别以为老子在羞辱你们!”
方金芝突然走上前,抓起蔡鞗刚啃了口的馍馍就是狼吞虎咽,好像几十年没吃过饭的恶鬼。蔡鞗眉头皱了下,没有理会混账女人将碗碟也全堆在自己眼前,拿起角壶倒了杯酒水。
“所有人都以为我想要你们臣服,想把你们迁往大明岛,实际上我根本就看不上你们!你们只是一群没脑子却自大没边的蠢货,别以为小爷是在损你们!”
蔡鞗刚要再次倒酒,方金芝却一把将角壶抢去。
“哼!”
蔡鞗冷哼一声。
“童贯自辽国带回来一个混账后,朝廷就一直有联金灭辽的争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关注一下辽国事情。若你们在朝廷大军攻打辽国时造反,小爷还能高看你们一眼,可你们偏偏在朝廷战前惹事,在西军入京准备北伐前惹事,如此自寻死路行为难道不愚蠢?当日小爷在学堂,特意与你讲天时亦是时机话语被你当屎拉出了?更别提你们作死攻打杭州!”
“自己愚蠢也就罢了,世上脑子笨些的人多了,但你们却是一群废人!是一群脏人!”
此话一出,方金芝蹭得站起,伸手就要揪扯他的衣领,就要揍他
“恼怒?生气?”
蔡鞗眼神冰冷,毫不畏惧愤怒女人抬起的手臂。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这句话语,你们懂的只是破坏!”
“官吏,靠的是科考入仕,是凭借着读书本事做的官吏,才能高就能做官,这是不是公平?”
“商贾,起初没哪个是家财万贯,起初也都是一无所有百姓,就因为人家比你们更吃苦,比你们更节俭、更聪明,所以人家成了小财主,一代代积累,一代代教育子孙,所以成了大财主,这不是公平?”
“砰!”
“人家数代人的努力,数代人的勤奋、积累,凭什么就要被你们一日间毁去?你们凭什么想要一日间拥有他人数代人、百年的积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