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知道宋国不愿意辽国得到掌心雷,蔡鞗还是恼怒黄功的哭嚎,甚至有些厌恶这个老宦官,来到书房时,正见绿桃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这才明白刚回寨子时的不自在,原来是少了这丫头。
见她趴在书桌上昏睡,蔡鞗也没打扰,而是躺在一旁的藤椅中,仰面想着辽国发生事情
“梆梆”
“来了呃少爷?”
房门响动惊动了昏睡中的绿桃,想也没想就是惊叫,抬头却发现藤椅中的蔡鞗抬头看来,一脸惊愕张着小嘴。
“还愣着作甚?还不去给你家少爷烧些热水?”
“啊?哦”
蔡鞗对这个小迷糊一般的大丫头很是无奈,见到推门走入的苏眉、杨氏、蔡翛,心下无奈又成了满满苦涩,很有些想要再次跑去满是臭气的硝石场子。
“唉”
蔡鞗指了指一旁坐椅,不等他人开口,说道:“鞗儿其实很厌烦每每需要一番口舌解释。”
蔡翛犹豫了下,先于他人坐到蔡鞗身边,说道:“五弟是不是对三兄很是不满?”
蔡鞗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满五弟想问问三哥,家、国、天下,何为轻?何为重?三者相互冲突时,三兄当如何选择?”
蔡鞗话语一出,刚坐下的杨氏、苏眉皆是一愣,蔡翛却是神色郑重,隐隐约约感觉这才是双方关系僵硬的根结所在。
“格”
房门打开,绿桃提着水壶走入,一脸不解看着沉闷不语四人,有些犹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蔡鞗看向绿桃身后跟着的赵福金、余里衍,很是瞪了眼若无所觉的迷糊丫头。
“你家少爷正在挨训呢,带着福金、妞妞去玩,不许在外偷听。”
一听到少爷正在挨训,绿桃心下一阵紧张,忙点头道:“绿桃不偷听!”
说着将水壶、茶盏放在蔡鞗身旁小几上,低头慌里慌张离开房舍,房门刚关上,又听到房内传出一声清冷声音。
“三儿,守着房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诺!”
三儿在外答应绿桃一看情形不对慌忙拉着赵福金、余里衍远远离开,拍着胸口一阵慌张对自家少爷性情极为了解的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任意妄为,什么时候就要老实听话跑出老远后,才疑惑不解看向赵福金、余里衍问道:“老黄和耶律蛮子不会是惹了少爷恼怒了吧?”
在绿桃眼里少爷的性子是极好的除了黄功、耶律速敢也没人惹了少爷不高兴。
赵福金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述说,自从生母大刘氏病逝后,自打赵佶宠爱了小刘氏后再加上蔡鞗的一再折腾赵福金也体会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学会了察言观色,变成了每每沉默不语
余里衍又有不同,亲生姨娘是皇后,生母也是宠妃自幼便是躺在蜜罐中,性子要欢快、大胆许多见绿桃问起,小嘴一阵叭叭将今日听到的大致说了遍又苦巴着小脸说道:“绿桃姐姐最是知晓小五哥哥心意,绿桃姐姐小五哥哥是不是真的恼了真的不给妞妞掌心雷了啊?”
绿桃很是满意余里衍话语托着下巴似模似样想了想,说道:“少爷不开口还罢,开了口应该是想给了的,只是若妞妞爹爹不给少爷硝石,估摸着这一次也是一锤子买卖,下次恐怕是不会给了的。”
“嗯妞妞最好给你爹爹写封信”
“嗯嗯!”余里衍忙点头说道:“妞妞这就给爹爹写信!”
余里衍拉着绿桃跑入低矮房舍,只留下赵福金一个人站在院中,默默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房内却依然诡异寂静
蔡翛皱眉不语,蔡鞗也不着急,提着水壶为面前三兄添加茶水,看向杨氏和苏眉时,两人皆微微摇头拒绝。
蔡翛沉默许久,心下有种感觉,一旦自己的回答无法让面前年幼却掌控着万人生死的五弟满意,恐怕这辈子也难以获得他的信任。
“孟子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朝赋税虽重却不是没有缘由,若无北方辽国威逼,朝廷自当减赋以减民间负担。”
沉默许久,蔡翛方才犹豫开口,说了句不轻不重话语。蔡鞗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对眼前的三兄避重就轻有些不怎么满意。
蔡鞗说道:“民为贵,实则言的是天下为贵,社稷者,宗族社稷,即一家之姓,即为各朝之国,当次之天下,最后才是一国之王,敢问三兄,今时天下者可否包含宋辽夏金?”
蔡翛身体猛然一震,隐隐约约明白了蔡鞗问话的隐意。
“天下者,自然是包括了宋辽夏金,不仅如此,甚至也囊括了整个南洋,太阳之下所有国度,只是在五弟看来,想要囊括了太阳之下所有国度是极其困难的,所以五弟将之缩小了些,即我汉民所在之国,即承认了我儒家化之国。”
“如此就要简单了许多,回过头来再看,自汉唐之极盛之时,囊括了疆域包含了此时的宋辽夏金所有之土,但又有些不同,辽夏对了,还要加上大理国,他们虽在汉唐直辖统治边缘,但所受的儒家化影响却多,反倒辽北女直野人却独立于外,辽、夏、大理的官制体制也多与宋国相近,尤其是辽国,无论三兄如何辩驳,有一个事实三兄是应该承认的,那就是辽国内存在着大量汉民的事实,也应该承认自檀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尽管相互敌对,两国却是基本上平和的。”
蔡鞗心下叹息,知道宋国多遭辽国君臣欺凌,可他更知道,相比女直人的残暴,辽国施压的欺凌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提辽国上京统辖下的鞑靼人对汉民造成的惨痛。
没有切齿之痛,永远不知道更为残酷的可怕。
“大理国尚佛,西夏被宋国压制在朔北,相较于远敌且还幼小的金国,卧榻之侧的北辽,对于宋国君臣来说,恐怕每每羞辱宋国的北辽才是最大的敌人吧?”
蔡鞗微微倾斜了身体,偏转头颅看着皱眉的蔡翛,说道:“五弟也不与三兄说什么宋国有没有能力独自击败辽国,五弟只问三兄,汉唐用了多久,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财力、牺牲了多少人,才让长城之外游牧之人承认了我儒家化?”
“素来野蛮,每每在山林间与虎狼争斗的女直野人又需要多久,又要付出多少鲜血才能让女直野人承认了我儒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