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狗爬的字几乎成了杭州城最大的笑话,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蔡京、蔡卞两兄弟都以书法闻名于世,即使几个儿子的书法也不是很差,可到了蔡鞗这里,怎么就成了狗爬了呢?
其实蔡鞗的字迹虽不算好,用钢笔、圆珠笔、铅笔啥的,写出来的字也不能说是狗爬了,可毛笔字狗爬都算是给了脸面。
蔡鞗待在书房里,也不用他人代笔,亲自写了二三十份告示,可是把小手累了个酸疼。
“十七,让兄弟们到街上张贴一下。”
“诺!”
十七依然没有任何犹豫抱拳,拿着一沓告示出了房门,在旁充当婢女研磨的顾琴娘一脸怪异,看着低头翻阅厚厚武经总要的童子很是怪异。
蔡鞗正要抬头饮口茶水,见她一脸的怪异看着自己,眉头微皱了下。
“目光浑浊不清,看着就憋着坏水,不是好人。”
顾琴娘心下一阵苦笑,知道他有事没事喜欢挖苦自己几句,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一娃娃的挖苦讥讽。见他要饮茶水,一边为他倒了茶水送到面前,一边说道:“琴娘听闻今岁锦帛比往年低了不少,朝廷禁了与辽国市易,小山长却要高出市面半成价格收购锦帛,若闹腾大了,小山长就不怕血本无归?”
蔡鞗眉头微皱看着看来的顾琴娘,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点头道:“这身湖绿婢女装束还是挺适合你的。”
顾琴娘一愣,笑道:“就是有些不怎么合身,小了点。”
顾琴娘不着痕迹反抗了下,蔡鞗不可置否一笑。
“聪明的女人也只聪明了眼前而已,头发长见识短,古人诚不欺我啊”
顾琴娘心下一阵翻白眼,笑道:“小山长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朝廷可不傻。”
蔡鞗微微点头,笑道:“大头巾们虽猖狂自大的没了边,但对于玩心眼还是较为精通的,本山长也从未轻视了他们,可那又如何?他们还敢坏了合法生意不成?”
顾琴娘更加不解,犹豫说道:“小山长不等夏税时锦帛价最低时入场,此时就要与百姓签下收购契约,若朝廷与辽国开了市易还罢,若不开市易,小山长肯定会亏了一大笔银钱,而且官府知道小山长手里囤积了大量的锦帛,必然会紧紧盯着小山长,想要偷偷贩卖给辽国自是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此时高于半成价格提前买扑百姓手里锦帛?”
蔡鞗不由笑了,说道:“你也算听了本山长小半年的军略课算了,今次战役算是场授课,还是让学生们来练手好了。”
苏眉一阵无语
“商战也是战场,你去学堂里,把一期学子全都召集了过来,算是实战授课。”
蔡鞗收拾书桌,苏眉怪异看着他片刻,苦笑摇头出了书房,去学堂寻一期学子。
苏眉寻一期学子,十七寻来十余人亲随,仔细交代了张贴之事,蔡府仆役也抽出二十余人来,一同上街张贴告示。
“告广大织工、桑农书”
正准备拜访杭州大族王家的苏仁礼手拿着仆人揭下的告示,乍一见标题,不由一愣,心下顿觉不安来,忙低头细看。
“混蛋小杂种该死”
苏仁礼大怒,三下两下将张贴了的告示撕了个粉碎。
“来人”
苏仁礼大怒,随同的仆从忙掀开车帘。
“老爷。”
“去蔡去!再将那小杂碎的告示取来!”
苏仁礼大怒就要开口去寻蔡鞗麻烦,话语刚出口又改成了告示,面色阴沉的让人畏惧,仆从不敢多言,忙应了声去寻张贴的告示。
“老夫子,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一短身打扮汉子挠头看着告示,看着跟个鬼画符似的告示,一旁的老秀才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让人一阵心痒。
不等吕老秀才捋须开口,一旁的书生却皱眉道:“小五衙内很是让人不解,竟要高于市面半成价格收购百姓手里的锦帛,难道锦帛还会上涨不成?”
书生疑惑不解,最近些日子,市面上全是锦帛价低,百姓愁眉苦脸担忧,听了这话语,围观的百姓一阵呆愣。
“这位小哥,蔡家贴出来的是锦帛收买价格吗?一两锦多少银钱?”
“是啊,一两锦多少银钱”
“都别吵吵,听小哥说”
围观着的一些百姓,一听是蔡家要收购丝锦,顿时吵嚷起来,或许是年轻书生抢了自己风头,吕老秀才很是大声咳嗽了一声。
“咳!”
“那个大家伙都静一静。”
吕老秀才看样子在这一片也有些名气,听他开口,十余个挑着担子、挎着篮子的百姓全都静了下来。
吕老秀才捋须说道:“洁丝一斤八百,上等丝绸一匹十贯,中等三贯,下等一贯”
“这么低啊”
吕秀才话语刚落,人群中一阵失望,吕秀才却恼了,说道:“此时还未夏税,夏税一来,价值肯定还要低了”
“吕秀才,这位小哥不是说了么,蔡家能现在高了市价五十收洁丝,肯定还会涨了的,俺可不信蔡家会这么好心!”
“奸贼蔡京封了辽国市易,咱们的锦帛绸缎卖不出去,这才价低了,蔡家敢高价收了,俺觉得肯定会涨!肯定会等到蔡家收了足够多的锦帛后,又放开了辽国市易,反正俺家是不会卖给蔡家的!”
“说的有理,蔡家哪有这么好心”
“定然是憋着坏水呢,大家伙都别卖给蔡家”
“不卖不卖”
苏仁礼很是担忧蔡鞗收了市面上低价锦帛,急匆匆来到王家,不仅他得知了街面上张贴着的告示,王、孙、陈、萧各家族也得了消息,全跟热锅上蚂蚁一般。
“老爷老爷”
一小厮急匆匆跑进了嗡鸣若菜市场的厅堂。
“老爷,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全城百姓全都不愿卖给了蔡家!”
小厮满头大汗,脸上却是得意异常,一屋老老少少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王家家主王贳叹气道:“蔡家小儿欲要收了市面上锦帛,也肯定有法子走辽国贩卖,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一阵低声交耳,孙家孙邃向王贳抱拳苦笑道:“若朝廷再不开市易,市面上锦帛只会价值越低,或许夏税时也还不是价格最低之时,若拖上个三五月,各家都要亏上数十万贯,王老不若还是算了吧?”
王贳皱眉,苏仁礼却急了,说道:“现在退出,你们顶多损失一二十万贯,我苏家却要损失五十万贯!”
苏仁礼心下大急,他人只是买扑了官府绸缎,苏家不仅买扑了官府丝绸,还与人对赌买扑了民间百姓锦帛,一旦现在出手,苏家必然损失无数,也不得不放弃预先支付给桑农的银钱,损失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