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长老制止两人,望着胡孝一好似想看穿他的谎言一样。“少年人,这件事我们会派人去查。虽然汉人都说蒙古人粗鄙不堪,但我们做事讲求问心无愧!如果事情果如你所言,自当偿还公道;可反之——”
“在下愿以死谢罪!”胡孝一接着就说。
三位长老都是微一点头,看样子这是达成了共识。一旁鼠爷嘘口气,也替胡孝一捏了把冷汗。
“不行!我不同意!”西扎丽站起来吼到。一指胡孝一说,“你们别被他骗了,这汉人可恶,应该重罚怎能,”
“啪”一声响,那粉脸上被人抽了一巴掌。西扎丽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动手之人竟是贝伦。见他瞪着西扎丽,恐怕从小到大,这都是他第一次对妹妹动粗:毕竟通过两人眼神,就能知道一二。
贝伦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偷偷瞟向长老,这是暗示。西扎丽这才注意到三位长老目光,都充满怒意;可见自己刚才的无理,已经触怒了族中威严。
西扎丽不是没脑子,见势不好,赶忙盈盈拜倒,祈求长老原谅。为首长老忍了几忍,最后还是一声叹息,当先挥手。既然他都不说什么,另外两人和其他小辈,谁还再说。一时间蒙古包内,寂静异常。
当长老要说下面安排时,忽听有人上报:刚才被胡孝一震伤的两位壮汉,竟然吐血而亡了!
这下,胡孝一双目呆滞;鼠爷更是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西扎丽更要火上浇油,起身怒指胡孝一说:“长老们,难道要让这玉眼狐逍遥法外不成?我们族人就这样被他杀害,可见汉人可恶!长老,请下命将他斩杀,”这次学了个乖,话锋一转:“当然,如果长老认为要等到毁墓之事清楚后再罚,那起码现在用三毒三责之刑,还逝者公道!”
听她说法,西扎丽的叔叔也起身复议。看架势,这俩叔侄女是要将胡孝一整死才算罢了。
望着胡孝一,长老也陷入两难境地,暂时没想到万全之策;谁知这会儿胡孝一起身拱手,对在场所有人行了礼:“诸位!刚才是在下鲁莽,造成无辜死伤,愿领责罚!”
此话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西扎丽和鼠爷在内。
赶紧拽拽胡孝一衣角,鼠爷急的热汗直流,却紧张到不知说什么好。
长老看看胡孝一直皱眉,追问:“少年人,你说的不假么?要知道按族中规矩,确要受三毒三责惩罚,那是很厉害的刑罚,会要命的!”
没想到长老会替自己着想,但胡孝一心有计较,不顾一切点头确认。
最后在众人一片惊呼声、鼠爷顿足捶胸、西扎丽得意中长老确定了刑罚;并规定时间,从明天清晨开始,到六日后结束;如果胡孝一到时还活着,这意外杀人之责,就此作罢!
……
深夜,一个土黄色蒙古包外,转圈围了近二十名蒙古勇士;各个刀在手,双眼圆睁,静立不动。
而蒙古包内,胡孝一和鼠爷正大吃二喝,不亦乐乎。这时鼠爷浑身伤势也被包扎彻底,腹中有底,说话都有力气了。
胡孝一这才询问经过,鼠爷只有轻声叹息,将那晚帮钰娘解决偷袭之人后的事情说个清楚。
到现在,他仍不知道是谁偷袭自己;但可以肯定有两人,一个能在释放暗器前排开空气做到无声无息,定是寒城之人;另一个武功绝伦,恐怕登峰造极,更是一个棘手人物;但总结下来,两人都在丞相落脚行馆出没。
另外鼠爷还说了当时寒城家丁死前提到的事,那师爷竟和他们有联系;由此推断,丞相中毒恐怕寒城脱不开干系。
待胡孝一再问为什么一身伤痕时,鼠爷解释:不知为何,他们只逼问所知胡孝一的一切,甚至询问多年来都盗取了什么宝物种种。期间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这才莫名其妙被送到了这里;算算时间,也就比胡孝一早到半天罢了。
听这一系列怪异事情,胡孝一大脑飞速运转,想要从中找出丝丝联系。
这会儿轮到鼠爷询问胡孝一过往,为什么会被抓来。也是一声叹息,胡孝一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当然与冷钰萩的插曲,还是避之不谈。
听说最近发生的事,鼠爷气得咣咣直放响屁;不为其他,就替他觉冤枉,又觉这小子窝囊:本就是不白之冤,为什么要甘愿过来受罪,这不是自杀么?
看看蒙古包外,又侧耳倾听许久,胡孝一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鼠爷,小子现在有种猜测,当日我被人迷晕送进那墓中,背后始作俑者,可能就是他!”一指自己头顶,转了个圈。
鼠爷秒懂,惊呼道:“不会吧?不是他要你过来探听墓中实情么,又怎么会?”
胡孝一一笑:“帝王之术,自古有之。您想,若非是他陷害,怎么会这么快传遍各地上下?若非是他,怎能控制整个事件?若非是他,怎会有小子现在局面?若非这事,恐怕难有人轻易进入科伦猛部族才是!”
鼠爷有些不可思议,晃着大脑袋,嘴直满是“龟儿子”叫骂之声。
看着胡孝一,一点他鼻子,鼠爷埋怨道:“你小子真是个怪胎,就像你那师傅一样!好端端干嘛上套,这下好,可能随时没命!”
表情一苦,胡孝一却未说明,只是轻描淡写就说自己愿意依计行事,主要是想洗脱嫌疑,不想背负骂名云云。望着他眼睛和表亲变化,鼠爷却未详加追问。
两人闷头吃喝一会儿,忽然鼠爷又问:“对了,钰娘那丫头最近如何了?”
胡孝一最怕就是这个问题,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钰娘”二字,仍不免一呆。“当啷”一声响,手中筷子掉落一根,砸在盘碗之上;胡孝一赶紧去接,可慌乱中又把吃得见底的菜盘撞翻,汁液撒了桌面不少。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鼠爷老奸巨猾的眼中,能猜不出个一二?待胡孝一整理完毕后,鼠爷盯着他追问:“小子,别诳我老人家,实话说怎么了?”转转眼珠,不等回答便猜测:“是不是有了感情瓜葛?”
吃惊地看着鼠爷,胡孝一那一直隐忍的情感,紧绷的表情,终于瓦解。低下头,一声长长叹息出口,胡孝一好似瞬间老了两岁还多。
看这表现,准知其中利害,鼠爷就像个长者或者父亲,和声细语追问因由,要帮胡孝一走出心中阴霾。
当然,对于胡孝一来说,心中积郁是否想说出口只有自己清楚。此时见他滔滔不绝,从钰娘心中隐藏的六种人格、冷钰萩过往,直到最近那夜发生的事和天牢再见,不漏一点说了,不难看出一二。
……
直到说完,鼠爷才长长出了口气,望着胡孝一不知该为他高兴好,还是难过好。
要说高兴,他终于冲出心理障碍,懂得主动关心其他女子了;最重要的在冷钰萩面前,竟然恢复男性威风,这样当然好。
要说难过,就是冷钰萩现在表现,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在鼠爷来说,恐怕是内心六人结合的钰娘情感,与冷钰萩那怕人的冷酷在做较量,出现了这种局面;恐怕冷钰萩自己都是矛盾不断,难以自拔才对。
听了鼠爷解释,胡孝一果然心里舒服许多。抓住他的手,急忙追问:“鼠爷,您老说话不假么?不是哄骗小子开心吧?钰萩她……她并不是真的怪我?”
点点头。鼠爷虽然没婚娶过,可毕竟年岁不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从胡孝一所说冷钰萩前后表现,不难猜出其中存在矛盾。
但转念又一想,鼠爷找到另外一个问题重点,反问胡孝一:“小子,你怕在她身上迷了心窍,智力衰退吧。我来问你,那天在天牢,她怎会领人劫狱?冷家在武林消声灭迹二十多载,哪儿来人手调用?”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胡孝一眼珠一转,吃惊道:“鼠爷,您的意思是——钰萩她那晚冒雨出去见寒梦莲,可能达成了某种共识?”
点点头:“着啊!龟儿子的,你才想到?另外小子,老头子有句难听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一次见鼠爷这么郑重,胡孝一有些意外,急忙说:“鼠爷,您就像小子的长辈,甚至像父亲,有什么不能说的?”
又点点头,鼠爷眼珠学胡孝一那样乱转,好似是在想词,不久后说:“小子,你没想过她对你感情变化,好似都在那雨夜为起点,她是不是另有所图,你是不是被她——下了药或其他什么……”鼠爷没再往下说,因为见到胡孝一表情变了,一片苍白。
多年相处,对此他清楚,胡孝一心中有了答案,往下不必再提。
冷钰萩恐怕利用了胡孝一的感情,但对于她这种精明人来说,会用自己身体只为打压胡孝一情感么?
恐怕那场艳遇中,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对。现在谁最清楚?
除了冷钰萩自己,就是胡孝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