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婴儿的痛哭声穿破云霄,日落黃昏之际,天空突然飘过几朵祥云。
国公府府邸,带刀侍卫把产房围得水泄不通,产婆手上染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恭敬的附身:“恭喜公爷喜得长孙。”
庆国公复杂的看着哇哇大哭的婴儿,松了口气。
杨氏在外面嚷嚷:“父亲,儿媳有事见您。”
侍卫们抽出大刀,把大门严防死守,杨氏强忍泪水,一脸不忿。
“进来吧。”
侍卫这才放下刀送行,夕阳西下,柔弱的杨氏身体里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规规矩矩的行礼。
产婆抱紧了抱着婴儿的手,福了福身。
庆国公捋着胡须:“亲家那里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杨氏笑容破裂,梗咽道:“夫君,他果真…”
庆国公沉重道:“此事乃是张太医亲自诊断,你大可亲自问他。”
杨氏目光有些黯淡:“夫君不愿见我。”
话音停顿两秒,她忽然跪在地上:“父亲,儿媳之前并不知道夫君他…这才吩咐下人去毁掉孩子,我若是知道,定不会绝刘家之后!还望父亲明鉴,我二弟已经同意了您的要求,领养我兄长家的幼女,并且我会把这个孩子记在名下!”
她二弟小女儿刚刚出生,从此记在她名下,对外就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恰巧凑一个好,用以龙凤双胎来让刘家势活络起来。
女婴从此以后会是庆国公嫡长女的身份,是为长女,那个身体里淌着刘家血脉孩子反而降了一层身份,这也是为了安抚杨氏,从此甚至会在女婴身上倾斜大量资源。
杨氏舒了口气,对产婆说:“把孩子给我抱抱。”
产婆有些犹豫。
庆国公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杨氏耐着性子说:“他即是夫君的血脉,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儿子,我这一辈子不会再诞育血脉,他将会是我唯一的儿子,夫君如今废了,爵位还要由他继承,我不会伤他性命。”
产婆不敢暴露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传递了过去,说来也怪,婴儿在杨氏怀中竟然笑了笑,杨氏抱着孱弱的婴儿,肩膀有些僵硬。
沉了沉气道:“关于那个女人,她诞育子嗣有功,我就不计较她之前的不敬。从今以后可以做一个妾室留在国公府,但是,她和这个孩子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她抱着孩子离开。
等到杨氏身影看不见之后,产婆忧心忡忡的问:“公爷,她会不会杀了小公子。”
庆国公眼皮耷拉,声音沙哑道:“杨氏虽然有有些小女儿家精致的小脾气,但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是木原杨氏的嫡女。”
她会比所有人都看中那个孩子的安危,只除了感情淡漠了些
*
女人从床上醒过来,刺鼻的血腥味消失殆尽,房间变得馨香扑鼻,甚至床被也软的不像话,唯有她身下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嘶了一口气。
坐起身,身旁缺少了她生的儿子,女人脸色不安起来,大喊:“我的儿子呢?杀千刀的。你们是不是把我辛苦生下来的孩子杀了!”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丫鬟急忙道:“禧姨娘,不要伤到身子了!”
女人惊怒的面容一愣:“你叫我禧姨娘?”
“正是,禧姨娘您早产,诞下死胎,夫人怜悯您身子弱,特意让我为您煮着上好的汤药,趁热喝吧。”
禧姨娘惊怒大喊:“你放屁,我生出来的孩子,他还放生大哭呢,虽然早产,中气十足,怎么可能会死呢!”
刘正和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看向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妾室,温声道:“禧娘莫难过,我们今后还会有孩子的。”
禧姨娘闻言面露绝望,呆了床上,透明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颤声:“死了…”
她不会真的以为儿子是死胎,自然也猜不到她男人断了子孙根。
她觉得自己儿子死的好惨!
那杨氏传言是个仙子相貌菩萨心肠的世家贵女,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狠!
用一个孩子的命…
换来她梦寐以求的妾室之位,禧姨娘放声大哭,不能接受生下来一眼都没见的宝贝儿子就真的没了。
刘正和看着妾室悲痛欲绝,心中一痛,自责涌上心头。
*
房间内,婴儿躺在柔软雪白的软榻上,她旁边又有一个玉雪玲珑的女婴,和他一般大,就是看着身子骨更强健些。
太医在一旁温声道:“贵子早产,身子骨不似普通人一般强健,恐怕自小会多生病,用以精细药材也可以调理过来,长大后学武是不可能的,但体质如同常人未尝不可。”
杨氏抿了一口茶:“开药。”
太医换了一副口吻,试探的询问:“这方子可是大价钱,所用的药材林林总总加起来一碗接近百两。”
小云惊呼一声:“这么贵啊。”一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寻常人家吃用十年之久,结果竟然只够小少爷一碗药?
他可要连着从小喝到大啊!
杨氏也被这个价钱惊到了,她看向床榻上小的一团的孩子,他眉眼生的像是夫君,一生下来就白白净净,她又想到这病痛是她带来的。
疲倦的叹了口气:“罢了,开药。”
小云皱眉:“夫人!他到底只是…”
“闭嘴!”杨氏呵斥一声,眉眼凌厉:“我这些年是不是越发宠爱你了,惯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记住,他是你的小主子,也是我杨玉的亲生儿子!”
小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委屈的说:“奴婢知错了,今后再不胡言乱语。”
杨氏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太医下去煎药,纵然她嫁妆丰厚,恐怕光是给这孩子医治胎里的孱弱就要散尽她三分之一的财富。
这是冥冥之中,上天在为他不平吗?
杨氏惨淡一笑,可私生子,能有他如今的地位身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虽是命贱如泥的外室肚子里出来的,命格却贵气的不可思议。
杨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徐徐开口:“名字定了吗?”
丫鬟恭敬的说:“小少爷和小小姐按照族谱通知,小小姐名是老爷起的,刘知舀,小少爷是公爷费尽心思想的名字,刘知邧。”
杨氏闭上眼睛,手中转着木珠:“都是好名字,知邧少爷送到竹园喂奶,知舀留下吧,我想好好看看这孩子。”
“是。”
一个奶娘把刘知邧抱起来,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走远了。
刘知邧躺在奶香味扑鼻的奶娘怀中,心情很复杂,好吧,她承认了,自己是被穿越大神眷顾的人,不过前世所有的记忆逐渐淡化,需要她很用力的回想才有模糊几个片段。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是她这副婴儿的身体脑子发育不完全,思考太多东西。
古代的语言她听不懂,只记得自己是从另一个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结果抱给了另一个长的像仙女一样的女人,周围的装饰和家具华贵繁华到惊人发指。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刘知邧大概遇到了古代去母留子的事情了,心情好复杂。
关于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出生一周了,从来没有见到过。
莫非这位嫡母不得宠爱?
刘知邧强忍着羞耻大口大口嗦着奶,又一阵疲倦袭来,让她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
周围暖香袭人,衣食住行被四个不同的侍女照料,奶娘也是十几个,反正她至今为止从未吃过两次相同人的奶。
“小少爷真可怜,夫人从不过问他。”
“可不是吗?那位小小姐被宠的不得了,这都一个月了,老爷夫人仿佛都把小少爷给忘了。”
怎么可能,事实上,国公府上下没有人不担心小少爷刘知邧的安危,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甚至每天吃几次奶,拉了几次,软黄金是什么颜色,稠或稀都被记录在本上。
庆国公每天都会查看。
听闻老爷也会看,但他忙于夫人和禧姨娘之间,不敢让禧姨娘知道他已经不行了,更不能让她知道那孩子没死,而是养在夫人名下。
刘正和痛苦子孙根断了,但他一贯优柔寡断,自认是个好丈夫,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才,结果他废了。
彻彻底底的废了,未来的爵位也落不到他身上,而是属于竹园来的一生下来就被老父亲重重保护的小婴儿身上。
他对刘知邧的感官很复杂,父亲和母亲不同,母亲因为诞育过程,一出生就对孩子有着舔犊之情,但父亲只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骨肉,终究隔着一层说不清看不透的隔膜。
父子之间需要相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孩子相处。
他嫉妒。
这种情绪简直不像君子所想,阴暗的让他颤抖,可身体的残缺导致一天又一天的茫然绝望,又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一个是家世显赫才情出众的夫人,一个是柔弱媚态不能自理的妾室,他有心无力,气的踹翻桌子,心中的郁气始终无处发散。
一旁的钟叔见状,叹了口气,他是国公府的老人,也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自然心疼他的遭遇和为难之处,钟叔开口:“老爷,男人如果不能用前面享受快感,后面也是可以的。”
刘正和呆住了,气的面色涨红,重重拍了一下书桌,仿佛随时能跳起来打人的暴躁:“你在说什么?!钟叔,我最厌恶走旱道,你怎能如此贬低我,滚!滚出去!!!”
他勃然大怒,相继把书架踹倒,轰隆一声,书籍纷纷落地。
书房内鸦雀无声,只传来刘正和暴怒崩溃的大喊:“都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性别下章会解释,她现在脑容量不够,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