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那些个过农历十一十二的人家这几天都开始放鞭炮,蒋征下夜自习的时候路边都插满了引路香。
这种香插在道路的两边,在贵州这边有一种说法,是给回家的故人们引路,担心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另一边还用白色的纸张制作成的包装好金银纸钱,包上有姓名以及何人所烧等等字样,也有的人家不会用这种包装,仅仅是摆放成一堆一堆的,一边点火一边喊那些故去人的名字或者称呼,如xxx我的爷爷之类的。
引路香插在道路两边,像极了一个个小型的路灯,沿着大路小路几乎都能看见,为了防止小孩捣乱,大人们总会说:
“七月半不要玩香,路边的香也不要动它,不然会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
几乎大部分小孩子的鬼神传说都得益于这种节日,何况每年都会有些小孩或者大人们因为不敬重这些传统得一些奇怪的病症,去医院检查却说是健康的,人总是说这疼或者那疼。蒋征见过一两次,总想说这人是装的之类的话,可是人龇牙咧嘴得到样子平时难得一见,话到嘴边就干脆不说了。
据说这鬼节开始的时候,阎王会让那些个没有往生的人出来,放他们回家拿钱看看家人之类的,有些枉死的人,家里人不知道的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引路香就是防止他们到家的,没有人给他们插引路香,他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在各种地方晃荡。
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会烧一些钱给这些无名氏,让他们不要祸害家里人。
蒋征到这里生活的这些年早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乎是每次到七月半的时候,别人烧钱纸,就算是没有风那些灰烬都会自己飘起来,像极了被人拿走的样子,关键是那些灰烬总是会飘忽着到引路香的方向去,这种奇怪的现象让蒋征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有鬼。
蒋文是在十三的当天上午到家的,张珍串也一起下来。在家里畏首畏尾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偷。蒋征见着这人就觉得恶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这一次下来倒是穿得正常了许多,没有上次那般嚣张,一身牛仔裤搭配着一件绿色的单衣,一件褐色的外套,蒋征看着这样子四不像的搭配就觉得不自然,何况脚上还穿着一双大概6厘米厚的泡沫胶鞋。
怎么看都是一个所谓非主流的装扮,老实人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出来。
蒋征不高兴,一家人都能看的出来,蒋文也不知该和儿子说什么,心里面憋着气,自己找老婆管小辈什么事情。抱着这样的想法蒋文看着儿子也不舒坦,家里面中午饭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的紧张。
就算是蒋征去了学校,这张珍串在家里也不敢怎么造次,不过这人说是十的人,说起话来嗓门挺大,笑起来更像是一个30出头的大老爷们,非要找出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二,除开豪爽以外,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词语。
就算是如此,一见到蒋奶奶那张脸,立马就变成的沉默不语乖乖羊的样子。
蒋奶奶进进出出的忙活,脸色也不好看,原本叫蒋文带人下来过节,就望着蒋文带着钱回家来,蒋征的报名前虽然是蒋奶奶拿出来的,可是这实际上却是这蒋道德看着儿子回家来之后马上就要报名上学,带着书学费一起给蒋奶奶打了800块钱,说是多的钱给家里面留着。
蒋奶奶没办法才拿钱出来给蒋征报名,结果这蒋文下来对于钱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似乎真就当作不知道有这会事情一般。既然不提,蒋奶奶也不说话,这张珍串到了家里也是两手抱着等吃饭,上次到家里还说能带两个孩子,这会可是好,嘴巴喊蒋璐去帮蒋奶奶做饭,自己在上边屋子里看电视。
“上去,你来帮倒忙给是。”
蒋璐被蒋奶奶这一说就自己上去了,这张珍串发现蒋璐又上来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挺大声的就说道:
“喊你去帮你奶整菜了嘛,你又跑起上来整廊子嘛!”
“我奶讲的,我下去是帮倒忙,喊我上来的。”
蒋璐这般说着,张珍串在上边发脾气,那嗓门蒋奶奶自然是能听见的,蒋奶奶也不说话。蒋璐没到两分钟又跑下来了。
“个人去你房间头。”
蒋奶奶一说,这蒋璐就抹着鼻子走了。蒋文也在家,不过是在院子后边呆着,后屋种了几颗小水果树,前些年就种上的,蒋文还合计着今年能不能吃上,结果文强说是去年就能吃了,一棵树就接了一个果子。
屋子里的动静两人都听见了,不过却是没有在意是什么事情,文强是知道蒋璐什么性子的,让去做事就会去,只是做的差与好的问题。
蒋璐抹着鼻子上去,张珍串也看见了电视剧精彩,也只当是蒋璐做错了事情被蒋奶奶说了或者收拾了之类的,心里面还庆幸不已。
蒋奶奶在下面厨房忙着把骨头腌制一下,去掉血腥味,柴火炖排骨得好些时间才行。等着忙活结束了,蒋奶奶慢慢的洗好手,这才上去屋子里面。
张珍串还在那看电视,见蒋奶奶上来了,忙打招呼道:
“娘忙完了安!”
“忙完,老子这个常年丫头忙得完安,你在这点看电视支小璐下来帮,那个是憨包姑娘你认不得安!你脚断了安!老子还没请媒去讲你回家来嘛,回来家比老子还像奶,坐起等老鸦叼来喂嘛!”
蒋奶奶在家里骂张珍串,文强和蒋文在屋子背后就听见了,两人就进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珍串被蒋奶奶骂了一通,就把脑袋低着也不说话,似乎是得到了蒋家真传一般。
“娘,廊子!”
“廊子,你问她嘛!回家来就坐起,样事情不想管,老子都不讲廊子,喊那个小璐下来帮老子,她就在上面看电视。头回来屋头咋个讲的啊,带得,两个娃娃都带得,嫁人嫁人是嫁他这个人嘛。如何啊!在那个电视屋头四平八稳的就坐起不想动。”
文强听到这,也就没什么话说了。蒋奶奶的性子,蒋家人都清楚,蒋文在那看着也不敢帮着说话。
等着蒋奶奶骂熄火了,文强才对蒋文说道:
“大哥去拉只鸡来杀嘛,你去厕所看,都在那点的,那个都行。”
而这张珍串在那呆着,见蒋奶奶走了竟然还哭起来了。
蒋文只是说了句:
“会咋个嘛。”
一句话也劝不住,索性就作罢。文强这会腿也没有好,现在看着自己大哥都带着人回家来,不免想起自己媳妇出去都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偶尔也说说电话,但是这过节,始终是少了那么些味道。
文强也去找过自己丈母娘家那边,那边人也打电话劝着回家来,可不这会人答应回家了,可是这要等着10号发了工资回家来。10号这过节都已经结束了。
是夜,周围漆黑得不像样子。院子里面的灯光似乎都被局限了一般,这蒋家烧纸钱都是在屋子旁边的空地里面,通向柘围的这条路黑,像鬼一样的黑色,路灯都被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面,四面八方的风景里只剩下了或远或近的火光,以及那些星星点点密布在乡间道路上的引路香,接引故人和远在他乡老去的归乡人回家。
蒋家烧纸钱的时候蒋征已经回来了,一家人都在等着蒋征放学回来。才开始今年的活动。祭祖这事,不能少一人,值得可期等待的都可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