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林中之家的书房里。日光灯照得通明。
“让大家久等了。请进!”
打开书房门,不客气地说着的是砧警官。在客厅等待的十个男女,慢慢地走进书房,虽然是旁人的事。但是,那十人之中有我和哥哥雄太郎。其它还有内海氏和叶子小姐兄妹、八重子夫人、敏树君、津本君、志田晴江小姐。病刚初愈的近越氏,被音子夫人扶着,慢慢地走进来。今晚,大家都是应砧警官的邀请,集聚到林中之家。
砧警官宛如是这屋子的主人,把椅子排成圆形,一个一个地就位。哥哥选了一个书桌旁不太醒目的位置坐下,所以我也就并邻而坐。但仔细一想,这里正是房子女士的尸体倒卧的地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近越氏坐在窗户旁的小椅子上。生命虽然挽回了,但气色还很不好,呼吸也很辛苦,音子夫人不放心地拿假椅垫靠在丈夫的背龈晦,砧警官正好看孤。
“不要那么拘束,近越先生躺在这沙发上好了。内海先生您可不可以换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内海氏站起来换位置,砧警官坐在中央的皮椅上,开始讲话。
“很抱歉在大家百忙之际,叫大家来这里,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今晚集聚到这里的,多少都跟这次的内海房子杀害事件有关系。我所说的有关系,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含意,即并不是和杀人犯有关系,而只是单纯地是被害者的家属,事件的发现者,或是犯罪现场这屋子的主人等关系而已,所以请大家不要误解。话虽然这么说,也并不是意味着今晚集聚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跟犯罪无关,依我们调查的结果杀害内海房子的凶手,现在正在这屋子里——换句话说,就是今晚集聚在这里的十人当中的一人。”
砧警官讲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慢慢地看着屋内的人,想确定自己的演说所引起的反应。室内确实充满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如果有记录的话,一定会在刮弧里写上(现场紧张)。砧警官确定了这令人满足的事实后,再次悠然地开口说:
“而今晚之所以特地把大家集聚到这里,就是因为我们当局要向大家报告一下,我们是用什么方针和方法来进行调查的,我们又是怎样取得情报的,及如何断定犯人等等事情。但在报告之前,我还有二、三个问题要问大家,还请各位恊力帮忙,首先是近越先生!”
被指名的近越氏,从沙发上要坐起来时,砧警官用手势示意!
“不用,躺着就好,第一个问题是——你看过这一封信吗?”
砧警官拿出的是我们在近越的桌上所发现的“遗书”。近越氏伸手拿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看。此时,嘴角处浮现了苦笑。
“这就是那封问题遗书吗?并不是没见过。这张纸片是我写的。但是,并不是遗书,而是作品里写壤的一张。‘杀害她的是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其理由恐怕谁也都不知道……’这是作品中人物的台词。我用瓦斯自杀?!我才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我喝了送来的牛奶之后,就昏昏地睡着了。当我一醒来时,已是一阵大骚动了。如果是我写的话,会写更好的遗书啊!什么?这会是遗书!”
“什么?但这是你写的吧!这原稿的纸片是放在哪里呢?”
“不记得了,大概是散置在我的书桌上吧!像这种写壤的废纸,我没办法一一去注意到!”
“那么?这信封呢?这也是你写的吗?”
“绝对不是。我不记得有写过这种东西,但信封和我所使用的确实是一样。”
“好了。其次,想请问内海先生……”
砧警官把视线转向坐在窗户旁小椅子上的内海氏,但是,砧警官注意到内海氏的位置离电灯较远,而光线斜射,所以他想了一下,然后看了室内一遍。
“你!”
被指着的是坐在最明亮的位置的津本君。
“很抱歉,请你和内海先生换个位置!”
被命令交按位置的两个男人,似乎都不了解其原因。但也并没提出不服的意见,顺从地站起来,改变位履,结果,内海氏脸的正面正好承受了日光灯的照射,他似乎觉得有点刺眼,而皱着眉头。
“要问内海先生的问题是,这之前也问过了一次。但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问一次。你见过这东西吗?”
砧警官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亮着银色光芒的小东西,那是钥匙——是从去世的房子女土皮包裹拿出来的林中之家的钥匙。
“完全没见过!”
“那么,我问另一个人看看!”
砧警官做个暗示,年轻的警察便打开门。进入房间的是抱着次郎的速见诚氏。
“哦,次郎!”
内海氏小声地叫着。但是,他那么吃惊大概是因为由警察来通知他次郎安全地被发现吧!
“我跟大家介绍,这小孩是内海氏的养子次郎,抱着他的是次郎的亲生父亲速见诚氏。”
速见氏抱着小孩,向室内的大家行个礼,然后再向次郎的养父行个礼。内诲氏也客气地,回个礼。砧警官抱过小孩,放在膝上,然后把手上的钥匙,拿到孩子的面前。
“次郎好聪明喔!告诉伯伯,次郎知道这钥匙吗?”
“知道。是妈妈的钥匙。”
小孩天真地回答。但想了一下,又说:
“妈妈,不是那位真的妈妈,而是被杀的那位妈妈。”
“你知道妈妈是向谁拿了迈钥匙的吗?”
“是向另外一位伯伯拿的。”
“那位伯伯在这屋裹吗?你看看,告诉我是哪位伯伯?”
次郎环视室内,那眼光停留在沙发上的近越身上。次郎用小指头指着他清楚地说:
“是那位伯伯!”
“笨蛋!”
近越氏愤怒地蓦然坐起。
“胡说八道!怎么可以取信这样小的孩子所说的话——这样微不足道的话,有当证言的价值吗?”
“确实,这孩子当证人是太小了。但是,配锁的人如何?配这钥匙的锁匠所说明的订制人的特征,跟你的长相倒是很符合。”
砧警官嘲讽的口气,使得近越氏恨恨地闭了嘴。
“询问就到此结束,其它有必要的话;再随时进行质询。那么,就像我最先所说的,现在顺序说明,犯人是怎么犯了罪行的?及如何证明他是凶手?星期二下午七点半左右,犯人来到这近越家——通称林中之家。主人近越氏不在。但是,书房里出乎意料之外地有一个人在等人。那就是内海房子夫人,内海夫人老早就和近越氏非常亲近,所以近越氏给她这房子玄关的副钥匙,因此她能像自己的家一样自由地出入这屋子。她那天晚上因为有要事要和老朋友速见文江夫人面谈,所以擅自借用了近越氏的书房当地点。而她把这个意思用限时信通知了速见夫人。
“再说,犯人和内海夫人最初似乎是相谈甚欢,但不久却发生了口角,犯人拿起桌上的青铜狮子,击重了夫人的后脑,她便当场死亡。同时,犯人的头脑开始敏捷地活动起来。他拿下放在架上的近越氏的原稿,将之放在地板上。然后将凶器——青铜狮子滚落在原稿上面。主人近越氏星期二晚上因为工作的关系都不回家。但是,犯人并不知道,以为近越氏马上就会回家来,所以他才会做这样的安排。即,他的计昼是,当近越氏发现犯罪的现场时,首先一定会先注意到自己宝贝的原稿竟垫在凶器之下而玷污了血。因而会先取起那原稿,此时,无意之中狮子上一定会留下自己的指纹。此外,犯人还从近越氏的桌上偷了一张写坏了的原稿,及拿了一张书类盒里的牛皮信封,同时用近越氏的原子笔写了收信人姓名。这些东西的用途,容后再详细说明。
“要言之,犯人想把自己的犯罪行为做成像近越氏的犯罪行为,而意图把罪行转嫁给近越氏。但是,他的用心有一点失败,即留下了一个伪装的线索,企图引开搜查当局的注意力。那个线索便是留在烟灰缸里的烟蒂。烟灰缸里有内海夫人所抽的‘渴望’牌的烟蒂和犯人本身所抽的‘和平’牌烟蒂。犯人看到内海夫人的皮包里有两条口红,便取出其中的一条涂在自己所吸的‘和平’牌烟蒂上,涂成淡红色。然后拿走那条口红。
“内海夫人平时所使用的口红是伊丽莎白牌的玫瑰色。这一天也是涂了这种口红离开家里的。但是最近常想偶尔改变一下口红的颜色,所以半路就转到化妆品店去,买了一绦克丽丝汀。即她的皮包里有用过的依莉莎白和全新的克丽丝汀二种口红。犯人看这两条口红的种类不一样,便想到用那绦没有使用过的口红涂在烟蒂之上。
“此外,犯人还把近越氏桌上的座钟的针倒转了三十分钟。然后将钟敲打地板使坏掉。当然,犯人的目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要隐瞒犯罪时剡。刚才说过犯人把钟倒转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的数值,是我们的推测。但是,虽说是推测,并不是没有任何根据光凭想象,而是由针的位置和发条松弛的角度之间的差所得的一个值。
“而且综合目击者的证书,认为犯人所倒转的确实是三十分钟。那个时钟是指着八点五分而被留在现场,这里要先讲明的一点是,当犯人拿着这时钟时,它所指的并不是正确时刻。我想这里面也有人知道,近越氏平常就实行着把时钟转快三十分钟的主义,这一天也把这个问题的座钟转快三十分钟。即,把转快三十分钟的时钟再转回三十分钟时,可笑的是,时钟正好指着正确的犯罪时刻。再说,犯人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使出去了,但几乎是替换地,一位年轻的女性此时正好来拜访近越家。那位女性,就是志田晴江小姐。晴江小姐原来是打算来和近越面谈的。但近越氏不在,却发现了内海房子夫人被杀的现场。江小姐到达这房子的时刻大约是八点十分至十五分左右。晴江小姐因为认识内海夫人,所以马上就打电话到内海家,要报告事件。但是,此时却突然出现了晴江小姐的姐姐文江小姐,文江小姐当然是为了赴内海夫人的约而来的。但是晴江小姐却认为是文江小姐杀害内海夫人的,所以急忙地褂断电话,带着姐姐离开现场。姐妹杂去不久,这房子的主人近越氏回来了。他星期二的晚上原来是预定不回家的。但是,因为工作的变更,所以改变预定回家了。”
“乱说。我那天晚上真的是因为停止工作而回家了。但是,我还没回家之前就先到车站前的一家烤肉店喝醉酒了。回家时已将近午夜了,这件事情,仁木君和他妹妹都可以作证。”
“喝醉酒很晚才回家这件事,仁木君确实是可以作证。但是,事实也证明你,在八点二十分至八点半之间有回家一趟。你看见内海房子被杀,心想这实在很危险。因为自己了解有足以杀死她的动机。所以,瞬间你便想到要伪造不在场证明,而且为了弄乱推定死亡时刻,你在尸体的旁边点上了瓦斯暖炉。
“因为,被放置在温度高的地方的尸体,其死后时间的经过很容易推定错误。你还看见原稿上放着沾有血的狮子,因而你把原稿放回原来的地方,此时,你在狮子上便留下了指纹。巧妙地上了犯人的圈套。
“然后,你急忙地去汽车站搭车搭到下一站便下车,然后换乘电车回来,乘八点五十分到站的电车在T站下车后便走进烤肉店。恐怕你最初回来的时候也是搭乘汽车吧!因为平常甚少利用汽车,所以熟识的面孔少,而且还没出现目击者!”
近越氏不好意思地默默看着地板上地毯的花样,砧警官心情很好地拿出香烟盒,慢慢地抽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