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树先生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等车子刚开动时我忍不住闲,今天我没坐在哥哥的旁边,而和津本先生一起坐在后座。
“好像是突然发作。详细情形我也还没问……或许是寿命已尽了!”
“什么?”
“我刚才出去买香烟,和往常一样地经过庭院出去。那时达冈正坐在阳台的铜椅上,一边做日光浴,一边看信,但是二十分钟后我回来时,家中已一片骚动,吓我一跳,听说八重子夫人要进入起居间时,看到达罔倒卧在阳台上死了。”
“难道不是被杀吗?”
“刚开始时我也这么认为,因为昨天发生了事情。但又好像不是被杀。附近的医生来时说是心脏病发作,。但因倒下时,撞到书架,太阳穴受伤或许也是死因之一。敏树又不在家,所以八重子夫人要我四处找找看。”
“他又不在内梅先生那儿。——那位志田幸次邯先生是敏树的朋友吗?”
“不是朋友。说老实话!是他女朋友的家。”
“女朋友?”
“是的。尽管敏树多么地漫不经心,也不会在姐姐刚被杀之时就去找朋友玩。所以他会去的地方除了他女友处之外应不会到别的地方。她叫志田晴江,是位诚挚的女性。他的姐姐——即被杀的房子和志田小姐的姐姐是好友,所以他和她从小就认识了。而自去年再次相逢以来,两人便陷入热恋之中,似乎已谈论到婚嫁。但是,敏树的双亲不允许他们来往,所以表面上他们佯装分手了。他什么话都会对我和照美说。”
“他双亲为什么反对呢?”
“因为女方家里穷。听说她父亲原来是陆军上校,日子也过得不错,但现在却只靠她一人工作过日子。”
突然,在司欐座位上的哥哥背对着我们说:
“志田晴江小姐是露娜洋裁店的缝纫工吗?”
津本一脸惊讶地说:
“是的。您非常了解嘛!”
“叫做晴江的缝纽工今天早上我见过。如果她姐姐和房子小姐是朋友的话,那么和露娜的老板娘也是朋友了!因为这层关系而被雇用的。——但如果他想见晴江的话,敏树现在不是应该在露娜吗?晴江小姐不到晚上她是不回家的吧!”
“平常是这样没错,但刚才在内海先生家我打电话到露娜问,对方说晴江小姐今天很早就结束工作回家了。我想可能是敏树叫她出来的。他经常这么做,然后等在她回家的路上见面后一起去约会。”
“这事情他双亲不知道吗?”
“大概不知道。他父母亲虽然都反对,但他母亲并没有很厉害地反对,而父亲则说过‘在我有生之日绝不让你跟裁缝女工之类的人在一起。’,所以敏树表面上尽量顺从,不说半句忤逆的话,以免把事情闹大,也因此更有利于他们两人暗地里的交往。如今已没有人反对他们结婚了。”
津本感慨地诋着。
“津本先生您不是也要结婚了吗!和照美小姐。”
我偷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津本不好意思地用手擦着额头。
“我是这么想。但是我父亲只给我少许的遗产,而且我又没有丰富的收入,况且她还是个学生,所以目前不可能马上结婚。”
“但是,照美小姐是位有嫁妆的新娘吧!”
我一说出口就觉得糟糕,太露骨了。但是,津本苦笑地说:
“连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还好他只是苦笑,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津本压低声音说:
“现在达冈先生去世了,那笔嫁妆变得如何也就不得而知。原来是说下个月照美的二十岁生日来临时,要将动产的一部份变更成照美的名义而赠途给她。但现在只剩下太太和敏树,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达冈先生一直很疼爱照美,所以才会那么说,但是本来她就没有理由接受那笔钱。又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但我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
“你是指达冈先生去世这件事?”
对于我的疑问,津本吓了一跳。此时正好来到国电的平交道上,车子也正好跳动起来。
“岂有此理。我怎会对这种事情高兴呢?有人会庆幸朋友的父亲去世吗?而且若要自私地说,照美和我都还希冀达冈先生多活一个月呢!我刚才所说的是指‘照美小姐对于达冈家的财产没有继承权’这件事而雷。假设照美是达冈的女儿,就会因房子小姐的死,而使自己的应得份增加,而且达冈一死更可盛早得到遗产,这么一来,和照美有婚约的我,不就会被壤疑有双重的杀人动机了吗?因此,我窃自高兴她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权利,毕竟我是个男人不想依赖太太的陪嫁钱。”
“津本先生您现在在仿什么事呢?还在读书吗?”
“我去年毕业了,说到工作,也只不过是在业余剧团里帮忙演出或写写剧本之类的,都还不熟练,完全都没达到水平。”
“您是剧作家啊!和近越先生一样——但人生观和近越先生不一样吧!”
“喔?您见过近越常夫吗?”
津本稀奇地问着。
“您对他有什么印象呢?”
“嗯!头脑好,但感觉上脸皮较厚,而且又有点自大,我不太喜欢——津本先生您没见过他吗?”
“是的,我是想见他一次,但没有机会。敏树的姐姐和近越先生非常熟识,会说过要帮我介绍,我一直期盼着。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也就没希望了。”
“您见过敏树的姐姐吗?”
“当然见过,因为她时常回娘家来,但很少跟她讲话。”
“她是个讨人厌的人吗?”
“或许吧!因为她自尊心太强,常以自我为中心。但一方面也有人认为这类型的女人更见魅力。因为所谓的个性强,其实是反抗力强,所以牵引力也强。——啊!请左转。然后再右转——马上就到了。”
车子照着津本的指示,进入了巷子。我又转回话题。
“津本先生您自己觉得如何?”
他苦笑着说:“我?那种女性我惧而远之,要是娶这种人做太太,我就永无安宁之日。但房子小姐我和她不太有接触,所以不太感觉出她的反抗性。”
“津本先生您是写些什么剧本呢?是新剧?还是电视或电影的剧本?”
“什么都写,因为还在学习之中,所以只要是戏剧的型态我什么都试着写。”
“您觉得近越先生的作品如何?当个剧作家他的作品杰不杰出?”
“这仍然是个人的嗜好问题,我本身是不喜欢。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艺术良心,即艺术节操。这种性格会很自然地展现在作品里。”
我心里想着——同样的情形也会发生在音乐的演奏上,安静谨慎型的人和热情的人即使演奏同一首曲子,其风格也会不一样。演奏者的技术愈好,他的本质和心中的杂念愈是表露无遗。
“车子停在这儿就好,她家就在巷子里。”
津本先生从座位上起来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