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迎山村

李长福趴在炕桌上大醉不醒时,魏铭的接风宴才宣告结束。

李大娘将魏铭领到二楼,“魏铭啊,不是大娘说你,你看你把你大爷喝的。长的像个姑,不,长的这么标志,怎么这么能喝呢?快休息吧,明天跟你大爷上山。”说完,就匆匆下楼照顾李长福去了。

魏铭呆立在黑暗的房间中,一脸尴尬。

简单收拾了一下,魏铭躺在炕上,望着窗外的夜空。

夜空澄净如洗,繁星额外明亮、美丽。

寂静的村庄没有城市的喧嚣,让心灵得到片刻休息。

就在魏铭昏昏欲睡之时,感觉一双柔腻的手顺着大腿扶上了胸膛。魏铭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发现黑暗中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望着自己。

魏铭一翻身站到了地上,“谁?”

“等你的人。”屋内的灯光亮了。

一个美貌女子坐在炕边。她衣带渐宽,肌肤袒露,娇小可人。

“晨烟?”魏铭一惊,“真是喝酒误事,不然不会毫无察觉。”

“晨烟是来谢公子不杀之恩。”晨烟一手护着前胸,一手拽着即将脱落的长裙,对着魏铭深深一拜。

“不用如此。”魏铭穿上米色长袍,“你怎么在迎山村?”

“我一路跟着公子……”晨烟低下头,一脸红晕。

“不要叫我公子,细算下来,我还是你的仇人。毕竟,赵飞翼死在我手中。”

“不,公子不是我的仇人。”晨烟有些激动,向前走了数步,薄如蝉翼的衣裙印着朦朦胧胧的曲线,在闪烁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如果不是公子,我依然是赵飞翼的玩物。”

晨烟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映着魏铭的面庞,“是你,让我脱离了苦海。”

“晨烟,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报答我,我要告诉你,不要如此。”

“晨烟并未奢望什么,像我这样的女子,只要能陪公子一夜,就死而无憾了……”晨烟有些激动,身体靠得更近,拽着衣裙的手臂一松,白腻的肌肤显露出来。

“晨烟,注意你的言行。”魏铭背过身,语气变得冰冷。

“公子,难道你讨厌我吗?”晨烟的声音带着哭腔。

“穿好衣服,然后离开。”魏铭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门外,是一条小走廊,在魏铭的房间旁还有一间屋子。

魏铭趴在房门外听了听,确定无人居住,随即打开了房门。

随着‘啪’的一声,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尽头有一个供桌,上面摆着贡品和一个积满香灰的香炉。一块用红布蒙着的牌位立在供桌的正中间。

除了供桌,屋内只有几个蒲团和一张木床。

魏铭知晓,这里供奉着保家仙。

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一丝妖气或是仙气。

“难道老狐仙真的出事了?”魏铭与李长福喝酒时,李长福讲了一些老狐仙的往事。

李长福还是个孩童时,老狐仙来到了他家,一来,就是几十年。说起原由,还是李长福父亲积下的善缘。

一日,李长福父亲到山上采山菜。无意中,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

那只狐狸浑身焦黑,痛苦不堪。

李长福父亲心生怜悯,将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之下,狐狸的伤渐渐好了。

谁知,狐狸竟是躲避雷劫不成的精怪。因为想要报恩,就留在李长福家中不走了。

李长福父亲与狐仙接触的久了,开始出马办事。之后,李长福父亲干脆在家中立起了牌位,让狐仙做了保家仙。

李长福家在狐仙的保佑下,不但生活富足,子女们也是顺风顺水,日子越来越红火。

可谁曾想,好景不长。狐仙的年龄越来越大,因雷劫留下的旧伤开始复发。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

李长福跟狐仙感情深厚,他想过,等狐仙走后,就把狐仙葬在祖坟里。

狐仙听后,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在他心中,与李家早就是一家人了。

为了报恩,亦或是为了亲情,老狐仙想去找个精怪,来做李长福家的新保家仙。

但祸事来了。新到的精怪得知老狐仙不中用了,不但不做保家仙,还要占了迎山村的山头,想称霸一方。

老狐仙恨不过,与新到的精怪理论,结果被捉走了。

李长福找魏铭来,就是希望他赶走新精怪,救回老狐仙。

魏铭想着想着,有些困乏,索性枕着双臂躺到了木床上。

这时,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

是晨烟。

魏铭听了一阵,并未发现未喝酒的李大娘有任何反应,这不正常。

李大娘知道魏铭有斩妖驱鬼的本事,大半夜里,自家楼上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寻常人不得吓死?

可李大娘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铭变成飞虫,到楼下查看一番。

两位老人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也许是我多虑了。”魏铭又飞回了二楼。

哭泣声依然时断时续。

“不要哭了,大半夜的再吓到老人家。”魏铭回到原来的房间,“晨烟,你走吧。”

“公子为何如此薄情?我想服侍公子,难道公子嫌我丑吗?亦或是嫌弃小女子不洁?”

“这与美或丑,干不干净无关,是我没有亲近女色的打算,你走吧。”

“我不能走,不能走。公子就当可怜我,让我服侍公子一夜,可好吗?”晨烟不再矜持,扑到了魏铭怀中,“公子对我不放心吗?以公子的本事,难道还怕我们亲热之时遭我暗算?”

“晨烟,你说得太多了,你不适合说谎。”魏铭扶住晨烟双肩,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

“不,我,你……”晨烟语无伦次起来。

“我可以放你,也可以杀你。同为狐族,我不忍心害你。做错了不要紧,但不要一错再错。回头还来得及,走吧。”魏铭松开了手掌。

晨烟呆住了,她看着如女子般美丽的男子,心中不由悸动,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疼痛涌入心房。

“公子猜的不错,我是受人所托。但晨烟从心里想服侍公子一夜,绝不会害公子。即使委托之人,也只把晨烟当成了一件示好的礼物。”晨烟理了理散乱的衣裙,“公子是洁身自好之人,晨烟不再妄想。请公子相信,晨烟真的感激公子不杀之恩。”晨烟对魏铭拜了一拜,化成一阵青烟,走了。

魏铭未做任何举动,今夜委托晨烟之人,定是那个新来的精怪。既然示好,就是心虚。

魏铭露出自信的一笑。

夜色中,一只雪白的狐望着二楼的灯火,那里传来了忧伤的萧声。

“你没做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祖宗,你杀了我吧。晨烟以往没听您的话,跟着个恶人。今日,又没完成老祖宗交待的事,晨烟该死。”

“你今日真做到了,就真该死了,算了,回太爷那里领罚吧。太爷说了,饶你一命。”

“谢老祖宗。”

“去吧,今后不要再丢狐族的脸。”

天一亮,魏铭就听到李长福的大嗓门,“小子,醒没醒?”

“大叔,进来吧。”魏铭答道。

李长福一下推开屋门,“睡得可好?”

“很好。”

“好个屁,瞅瞅你那黑眼圈。”李长福伸手拍了拍火炕,“是不是没有床松软,睡不习惯?长的姑娘家家,性子也跟姑娘一个样。不是大叔说你,一个男子大汉留什么长头发?赶快去剪了。平日里,你师傅只定没少说你。我了解他,他那个脾气最看不惯不男不女的。”昨夜的一顿酒,让李长福与魏铭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了一家人。

魏铭刚从旅行包里拿出条毛巾,想去洗把脸,结果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生气了?小子,我告诉你,四十年前,我与你师傅同生共死过。要不是我家狐仙,我们老哥俩都要玩儿完。”李长福拍拍胸脯,“你去打听打听,十里八乡第一出马仙是谁?别说我训你两句,就是捶你也是应该的。”说罢,李长福长叹一声,“可惜,我家的老狐仙老了,我也老了。得,不说了,下楼吃饭。”

看着李长福蹒跚的脚步,魏铭有些心酸。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老,也会步履蹒跚,那时,留在身边的会是谁呢。

早饭的氛围有些沉闷。

魏铭心想着:“也难怪,李大叔一会儿领我上山。至于成败,谁也说不清。”

“老头子,你的腿脚不好,走得慢。一会儿带些干粮和肉,饿了好吃。”李大娘边说边打包,“还有老狐仙爱吃的,你也带着。”

“你说得什么话?也不是去郊游?”李长福有些气恼,好像李大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话。

“瞧我这张嘴。”李大娘还是装了一大包,“我不多说了。”

李长福瞄了瞄魏铭,发现他在想心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魏铭对刚刚发生的一幕毫无所闻,他在纠结一件事。

“李大叔说四十年前那件旧事如不是老狐仙帮忙,师傅和他都得死。四十年前,师傅正当壮年。以师傅的本事,还要仰仗老狐仙。老狐仙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想及此处,魏铭心下一惊,“因为雷劫旧伤,修为不再,被一个三脚猫的小角色捉住了。能解释得通吗?也许能,那个牌位没有妖气。亦或是老狐仙死了?不能不做好万全准备,万一那个精怪是个硬茬子,就不好办了。”

“大叔,您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就行。山上小路不好走,万一有个闪失,我没法同师傅交待。”魏铭抱了下拳,郑重的说道。

“我还纳闷呢,你小子寻思什么呢?原来是嫌我老。小兔崽子,今天我一定上山,老狐仙的喜……”

“老头子,你带酒不?”李大娘突然插了一句话。

李长福听老婆子问他带不带酒,就要发火。但老婆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一下反应过来,“奶奶的,差点说漏了嘴。”

“不带,哪有办正事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