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部门，话务部人不算多，但个个脸上都很麻木漠然，死气沉沉，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们是调查局的成员。
徐灵容和季俐俐的到来甚至没有在部门里激起任何波澜，甚至季俐俐多次拿话刺接待人员，对方的表现依旧如同一块朽木。
办公室的门一关，只剩徐灵容两个，季俐俐就忍不住抱怨：“这哪里像处理第一区灵异感染事件的部门，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这里才是要被消灭的鬼屋吧。”
“没那么夸张，我倒觉得挺清净的。”徐灵容走到书柜前，抽了一本资料书翻看。
“……算了，我和你说不通。”季俐俐放弃与徐灵容沟通，转而说起凯瑟来，“凯瑟昨晚就去了第一区，我总觉得他会在那边遇到什么。”
徐灵容把书递给季俐俐，示意她看：“玩偶之家，这是三年前的灵异事件记录，但是后续很奇怪，并没有完结归档，也没有升级，而是暂停了。昨天凯瑟透露他叔叔的死，就和玩偶有关，你的感觉是对的，这本资料就是他告诉我的。”
书里夹着一张照片，季俐俐抽出来定睛一看，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按照真人比例缩小的娃娃，它看上去实在太像人了，皮肤、头发、关节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完美。最让观者觉得不适的，是那双黑如点墨的眼睛，充满着血腥，闪着狡黠的光芒，像是要把照片外的人给活活吃了。娃娃的脑袋上插着几根银针，手腕脚腕都戴着镣铐，仿佛在受刑。
“这是真人的眼珠。”季俐俐很笃定。
徐灵容抽出另一本资料书翻开前几页，它们是上下两册，她的眉毛迅速皱成了一团，“没错，甚至这个娃娃的身躯是用人的肚皮做的。”
“邪术？这算是怀西特体系的多维力量感染的吧？”季俐俐丢开了那张照片，觉得手指都有些凉兮兮的。
“资料上说：得到这个玩偶的人死状一致，都是被挖掉双眼，割掉耳朵和舌头，砍断双手，血流干涸而死，而那些被砍掉的零碎部位，都会在尸体附近的水里发现。”徐灵容照着资料一字一句地念，语气冷冷的，特别瘆人。
季俐俐想象了一下，瞬间就干呕起来，连忙摆摆手，“别念了。”
徐灵容看了她一眼，跳过了那些描述性的文字，总结道：“这个娃娃造型后面似乎变了样子，兔子、小狗之类的，总在二手市场流转。它到了晚上会使得接触的人产生幻听，听到两个女人的惨叫，杀人的时间最快第二个晚上，最迟第七个晚上。凯瑟他每周都会去看望他的叔叔，五周前，他开始听到惨叫。”
“不是说最迟第七个晚上？五周这都多少个晚上了，凯瑟也没见有没事啊。”季俐俐产生了质疑。
徐灵容揣测性地解释道：“凯瑟每周只在第一区待一个晚上就回来。或许是那个玩偶，不能被打断吧。至少，现在第二区和第一区的壁垒还是很牢固的，玩偶跟不过来。”
“哦，也是。不过想一想，也不知道凯瑟的背后灵和这什么鬼玩偶，哪个厉害些？”季俐俐对凯瑟根本没什么队友情，知道对方遇到棘手的情况，半点也不着急。
徐灵容见怪不怪，没理她，只说：“今天凯瑟一定会把电话打到部里。你去准备一下捕捉装置，到时候我们好快点传送过去。”
“让别人去不行吗？他可真麻烦”季俐俐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起身去准备了。
*
第一区的正午，阳光灼热，晒得人汗流浃背。
凯瑟却穿得严严实实，长袖长裤，脸上半滴汗都不见，打着黑伞，从埋葬叔叔的公墓园快步走了出来，站在马路边上张望。
很快，一辆绿色的甲壳车就出现在他的视野，稳稳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叔叔的秘书从车厢里下来：“凯瑟，你叔叔的遗物我都整理好了，就等你去处理了。”
“好，这一次我会待久一点。”凯瑟绿色的瞳仁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两颗昂贵的宝石。
秘书开车将凯瑟送了郊外的别墅，两层楼，四周围拢着种满了花木，即便是夏天也是绿树成荫，凉意十足。但到了晚上，月光树影，风微微一吹动，像是鬼影耸动，反而阴森起来。
凯瑟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极其严肃地叮嘱道：“今天晚上你不管接到谁的电话，说了什么，都不要来这边。”
秘书隐约知道些什么，在凯瑟的注目下重重地点了好几下脑袋。
等到车子开没影了，凯瑟才转身进了别墅，门一关就立马谨慎地将背后灵放了出来。因为有异生物在侧，所以手机里的紧急拨号拨出去，会自动连接到话务部。
凯瑟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拆开放满了叔叔遗物的箱子。一打开，就看到了摆在正中央的小熊玩偶，软绵绵、毛绒绒，漆黑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他。
瞬间，凯瑟的耳畔就莫名出现了两道尖锐刺耳的惨叫声，耳膜穿孔，流下了一条血痕。背后灵立马也尖叫一声，对着小熊玩偶一把扑了上去，两方似乎扭打在一起，只能听到一阵接一阵的鬼叫。
凯瑟抹掉了两只耳朵的血，忍不住拧起眉毛，没想到这一次还在白天就遭到了攻击。
“喂，您好，这里是第一区域话务部，请问您遇到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背后灵回到了凯瑟身后，安安静静地脑袋昂着，空眼眶看向天花板。凯瑟把小熊玩偶转了个方向，坐到了沙发上，“我是C26小队成员凯瑟金，请把电话转接到副部长办公室。”
“好的，您稍等。”
凯瑟听到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几秒后，他听到了徐灵容一贯冰冷的声音：“定位地点，我和俐俐马上进行传送。”
“等一下，你们把话务部最高等级的捕捉装置拿上。这个玩偶好像变得更强了些，还是白天它就对我发起了攻击。”
凯瑟捂着耳朵，血半天止不住，滴滴答答落到了羊毛地毯上。
“可以。”徐灵容堵住了季俐俐在一旁的叫嚷，直截了当地应下。
十分钟后，别墅大厅突然地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幕，炫彩夺目。光幕消失后，显出了徐灵容和季俐俐的身影。
一见到她们，凯瑟就收起了背后灵，他也知道徐灵容眼睛的情况。
“队长，你很久没来第一区了吧。”
凯瑟的脑袋缠上了纱布，但表情很镇静。他不直说怎么回事，徐灵容也不问。
“快半年了。”
“等把玩偶消灭了，或许还有些时间能让队长去见见家人。”凯瑟嘴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心里在组织接下来关于玩偶的语言。
徐灵容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一下，没接话。
季俐俐倒是哼了一声：“她不用去，你少说废话，快点讲清楚玩偶的事。”
凯瑟顿了顿，习惯了季俐俐的脾气，懒得计较，直接把脸朝下的玩偶翻过来，抓着凑向季俐俐的脸。
“这就是原本那个娃娃变的，你们应该已经看过那张照片了吧。”凯瑟抓得很紧，甚至把填充小熊的缝线出给抓破了，露出了纯白的棉花，和小熊棕色的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俐俐猝不及防与小熊玩偶的那双眼睛对视上，她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背骤然挺得邦硬，汗毛都竖了起来。
“它的眼珠，在转！”季俐猛地跳了起来，身体偏向了徐灵容，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小熊玩偶。
凯瑟呵呵笑起来：“你怕什么，它还在我手里呢。”说着，凯瑟就把玩偶给塞了回去。
“季俐俐，你也是开了灵的人，能力也开启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怕。”凯瑟得寸进尺，愈发挑衅起季俐俐来。
徐灵容见两人又有要拌嘴的趋势，连忙控场：“好了，别闹了。凯瑟，你继续说。”
凯瑟正色清了清嗓子，“这个玩偶在第一区最早可以追踪到十年前，故事是这样的——这个小熊玩偶最初只是一个精美的仿真洋娃娃，被一个父亲从商店买了回去，成为了这家女儿的最心爱的玩具。但有一天晚上，一伙绑匪将他的妻子女儿绑架了，拿到赎金后却撕票了。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恶徒，他们将这对母女折磨致死，挖了她们的双眼，割了……”
“好了好了，死状我们都知道，别再说下去了。”季俐俐连忙叫停。
凯瑟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父亲收敛妻女尸骨的时候，发现了女儿手里握着的洋娃娃。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将妻子的肚皮割下来换掉了洋娃娃的身躯，将女儿的头发缝到了洋娃娃的头上，将绑匪头子的眼睛剜下来塞进了洋娃娃的眼眶。在怀西特，这是传说中制作诅咒娃娃的方法，诅咒娃娃被制作出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
“娃娃做成后，父亲不知所踪。但他做的娃娃因为背后传奇的故事性，被人拿到拍卖市场拍卖，最终被一个神秘人买走了，从此娃娃不知所踪。”
“两年后，这个带了诅咒的娃娃开始杀人了。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以同样的死状死去，人们一齐抓住了它，将它投入了熊熊焰火之中，那之后，它好像消失了。”
凯瑟的目光如炬，落在小熊玩偶上，恨不得现在也一把火烧了它：“但这种消失，其实不过是它改头换面，变成了更受小孩儿欢迎的动物玩偶。”
徐灵容走上去，伸手抓住了这个玩偶，将眼睛那面翻过来对着自己，冷声向着凯瑟问道：“你确定真的是这个玩偶吗？刚刚俐俐说它眼睛在转的时候，我看你还是人的样子。”
“什么？！”